柳鸣九的品质 王逢振:柳鸣九的学术思想品格
首先,我热烈祝贺柳鸣九先生文集的出版,感谢海天出版社又为中国文化界、尤其是外国文学界做出了新的贡献。在人们崇尚金钱、一切都被商品化的今天,从文化上重新构建人们的信念,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海天出版社出版柳鸣九文集,正是为这种构建信念所做的努力。
众所周知,法国文学,尤其源于法国的启蒙思想,影响了近代整个世界文明的发展。柳鸣九文集的内容,不论是专著还是文学史,也不论是作家作品研究还是随笔散文,无一不是与法国文学和文化相关,体现了一个中国人对法国社会文化的认识,在全球化的今天,对我们重建自己的民族文化信念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我想海天出版社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一反当下资助出版的流行方式,不惜工本,甚至预付稿费,出版了柳鸣九文集。对于海天出版社这种为了中国文化事业和学术思想发展的盛举,我表示崇高的敬意。
我与柳鸣九先生相识几十年,又曾是十多年的邻居,对我而言,他可谓是亦师亦友,我尊称他为柳公。他的学术成就,摆在我们面前的十五卷文集足以证明,因此我不想谈他的具体著作,主要想简单谈谈他的学术思想品格。
最突出的是,柳鸣九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独立的思想意识,以及敢于直言的勇气。1976年粉碎“四人帮”以后,他率先批判极左思潮,撰写了一系列长篇论文,如《文化遗产问题上马克思主义与反马克思主义的斗争》、《正确评价十八世纪启蒙文学》和《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的历史地位与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破产》等,从理论方面澄清被“四人帮”搅乱了的外国文学的史论问题,在当时产生了重大影响。
众所周知,20世纪50、60年代,日丹诺夫主义在中国文学界一直处于统治地位,对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彻底否定。由于柳鸣九熟悉法国文学,因此对这种情形十分反感。1978年,在全国外国文学规划会上,他大胆作了《现当代西方文学评价的几个问题》的长篇发言,矛头直指日丹诺夫主义,随后将发言扩展成长篇论文,通过对不同流派和具体作家作品的分析,尽力纠正外国文学研究和翻译出版中的偏差。
由于日丹诺夫主义的影响,直到20世纪80年代,萨特及其存在主义作品在我国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针对这种情况,柳鸣九再一次领风气之先,编纂了《萨特研究》一书,这本书不仅使人们认识到萨特的历史地位及其作品的重要意义,后来还引发了现代主义文学研究的热潮。
当然,就学术而言,我们不能不谈到柳鸣九的鸿篇巨制《法国文学史》。在这部作品里,他没有因循守旧,而是以独特的社会历史视角,对作家作品展开论述和阐发。他重视阶级存在、阶级矛盾、阶级关系,以及它们对作家作品的影响,但他不是孤立地看待这些问题,而是把它们置于历史化或历史进程中加以考察,换句话说,他认为作家及其作品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例如民众的社会心态、时尚,社会生产水平和物质生活条件,传统的写作方式,等等,而且这些都会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发生变化。
正是由于他这种独特的视角,他的文学史显得十分丰满,充满了动态感。
柳鸣九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他的散文富于情感,文采横溢,虽然多是写学术事件,读起来也不乏审美的愉悦。
今天不是柳鸣九的学术研讨会,我就简单说这些。谢谢。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名西方文论研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