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石事件 杨天石:中山舰事件的发生是“偶然中的必然”

1926年3月20日于广州发生的"中山舰事件"是大革命时期国共关系史上极为重要的事件,历来为学界关注。传统观点认为这是一起由蒋介石蓄意谋划的政治阴谋,意在夺取革命的领导权,并借此清除军队内部的中共力量。

杨天石先生以三十年细心访求,借助蒋介石日记、相关档案与文献,反复比较、勘核,将蒋介石的所思、所行置于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思考、研究,为大家拨开历史迷雾,还原出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

1926年3月18日,蒋介石指使孙文主义学会分子,以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的名义,传达给海军局代理局长兼中山舰舰长李之龙(当时是共产党员)一个命令,要李之龙调中山舰到黄埔候用。当中山舰开到黄埔时,蒋介石一面指使其党徒散布共产党"阴谋暴动"推翻广东革命政府的谣言,一面假装"惊异",造谣说李之龙不服调遣,擅入黄埔。

以此为借口,3月20日,蒋介石调动军队宣布戒严,断绝广州内外交通;逮捕李之龙,扣留中山舰及其他舰只;包围省港罢工委员会,收缴其卫队枪械;包围广州东山的苏联顾问所;驱逐了黄埔军校中及国民革命军中以周恩来为首的共产党员。

为什么要调动中山舰?为什么蒋介石要扣留李之龙?

对于这个问题过去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是:该事件是蒋介石和国民党的反共行为,是蒋介石的阴谋,另外一种观点是:事件是共产党员搞的鬼,是共产党员的阴谋。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有人曾于1926年问过蒋介石: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蒋介石回答: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说,说不清楚,要把中山舰事件说清楚的话要等我死了,以后看我的日记。

杨天石认为,要揭开中山舰事件之谜,就必须查清中山舰调动经过。在中山舰的调动过程中,杨天石通过对当时的报纸、信件、报告书资料、日记等进行周密分析,缕清了事实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商轮被劫,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厅主任孔庆叡请军校管理科科长赵锦雯调"巡舰"一只加以保护,请注意,这里的巡舰指的是巡逻艇,而非"巡洋舰"一类的战斗舰。但是当时黄埔军校无船可开,交通股股员黎时雍便自作主张,向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要船。

又因驻省办事处的股员王学臣在通电话时候没有明白具体的要求和含义,并自加揣测,以为是奉教育长邓演达之命要借巡洋舰,并且上报把办事处主任欧阳钟,欧阳钟会见李之龙不得乃由作战科科长代函请李之龙调舰,李之龙便命令中山舰赴黄埔报道。

截至此为止,上述的事情无论是邓演达还是蒋介石都不知晓。及到黄埔军校,中山舰舰长章臣桐向校方请命,邓演达言并无调舰之事,让其在此候命。当时,又有苏联考察团要参观此舰,李之龙遂向蒋请示,可否调舰回省城,蒋应允,中山舰无事而返回广州。

在上述事件中,将中山舰调来黄埔的并非是蒋介石,而李之龙所做之事又都是按照制度规定来的,又无矫命之说,只是指令传述不明。而这可以说是一场误会,而在杨天石的研究分析的后,找到了该事件一个重要人物是欧阳钟。

广州孙文主义学会发端于1925年6月的中山学会,其核心人物为王柏龄、贺衷寒、潘佑强。这一组织成立后,即与西山会议派相勾结,阴谋反对国共合作,其间的联络人就是时任国府委员,兼任广州市市政府委员会委员长的伍朝枢。这两个国民党的右派组织一直就想"拆散"当时广州国民政府的团结局面,挑拨国共关系,使共产党和蒋介石分家。

中山舰事件发生前,广州孙文主义学会分子异常活跃。王柏龄很早就到处散布汪精卫反蒋。3月17日早晨,王柏龄在黄埔军校内散布说:"共产党在制造叛乱,阴谋策划海军局武装政变。"正是在这一状况下,作为孙文主义学会成员之一的欧阳钟出面假传蒋介石命令,诱使李之龙出动舰只,以便和王柏龄的谣言相印证。欧阳钟的活动是整个阴谋的组成部分。

中山舰事件的整个过程是欧阳格与王柏龄定计之后,一面唆使欧阳钟矫令,一面向蒋介石谎报,其结果便演出了震惊中外的中山舰事件。

蒋介石得知此事后的反应

据蒋介石日记,3月19日下午一点钟,他接到李之龙的电话,请求将中山舰调回省城,预备给苏联考察团参观。他当即表示:"我没有要你开去,你要开回来,就开回来好了,何必问我做什么呢?"

此后,他越来越感到事情蹊跷。"为什么既没有我的命令要中山舰开去,而他要开回来为什么又要来问我。""中山舰到了黄埔,因为我不在黄埔,在省里,他就开回来省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蒋介石的日记表明,他当时怀疑,共产党和汪精卫要"干他"或"赶他"。他此前曾以自请"赴俄休养"试探汪精卫,而汪精卫是同意的。

蒋介石对中山舰调动的最初反应是准备离开广州,退到他所掌握的东征军总指挥部所在地汕头。日记上说:"上午,准备回汕休养。""下午五时,行至半途"才决定返回,对中山舰采取镇压措施。

杨天石对"中山舰事件"的论证为:"偶然中的必然",就蒋介石误信伍朝枢、欧阳钟等人的谣言来说,"中山舰事件"有其偶然性。

但是,就当时国民党内部左右派的激烈斗争和蒋介石的思想状况来说,又是必然的。从当时的情况看,孙中山逝世之后,汪精卫左倾明显,共产党和苏联顾问团势力扩大发展,这都是国民党右派不能忍受的。而从蒋介石自身来讲,他虽然因依靠苏联的军械而仍然主张联俄,对共产党也表现出合作态度,但在其内心却已经滋生不满情绪。

故杨先生为此事做一预想,即蒋介石和左派争夺领导权的斗争不可避免,及时没有右派的造谣和挑唆,蒋介石也迟早会制造出另外一个事件来。

历史不会重演,但很多事总是惊人的相似,历史不能假设,但是时势如此,即使不事某个人的作用,历史也依旧会如此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