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中华律师白俄罗斯 “一带一路”之白俄罗斯投资与承包工程的政治与法律风险分析

“一带一路”之白俄罗斯投资与承包工程的政治与法律风险分析

朱中华律师团队

【原创文章,欢迎转载,但请务必注明作者及出处。本文章内容及观点仅供参考,请勿作为正式法律意见使用。本律师不对本文内容、数据以及图片的真实性、完整性、充分性作任何保证或承诺,也不对相关内容的错误或遗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需正式法律意见、相关法律服务,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白俄罗斯共和国(The Republic ofBelarus,简称“白俄罗斯”),位于东欧内陆,首都为明斯克,原为前苏联加盟共和国,1991年8月25日从苏联脱离而独立,国土面积20.76万平方公里,人口948.

1万,地处欧亚运输走廊的十字路口,是联系欧亚大陆和欧盟成员国的重要通道和中国“一带一路”战略中通往欧洲的重要枢纽。近年来,白俄罗斯的社会政治环境比较稳定,根据世界银行《2015年经商环境报告》显示,白俄罗斯在全球经济体中排名57位,投资前景看好。

同时,中国与白俄罗斯自建交以来双边关系友好,白俄罗斯近年来也出台多项法律法规、政策以及相关战略规划,以加强国家的能源与基础设施建设,这也为中国投资者及工程承包企业提供了新的机遇。

尽管如此,白俄罗斯的政治局势仍存在不稳定因素,2014年以来,因乌克兰危机引发的欧美国家与俄罗斯之间的制裁与反制裁战,使俄罗斯经济受重创,对白俄罗斯经济亦产生诸多负面影响,经济下行压力较大,加之中白之间政治、法律、社会文化环境以及语言等方面的差异,因而中国企业在白俄罗斯的投资与承包工程也面临许多挑战。

因此,计划进入或者正在经营白俄罗斯市场的中国企业必须对其政治法律环境进行全面的了解,尽量避免和减少相关的风险。本文在对白俄罗斯政治与法律制度进行简要介绍的基础上,重点分白俄罗斯投资与承包工程的政治与法律风险,并提出风险防范的初步建议,以期为相关企业提供借鉴。

一、投资目的国政治与法律制度介绍

1、白俄罗斯的政治制度

白俄罗斯的政治体制为总统制并实行三权分立。总统为国家元首和武装力量总司令,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任期五年,可连选连任,没有限制。白俄罗斯总统权利高度集中,总统有权确定全民公决、解散议会、确定各级议会选举、经议会下院批准任命总理、任免所有副总理以下政府成员、任免所有司法机构、中央选举和全民公决委员会领导人、决定政府辞职、取消政府法令等。

2015年10月中上旬,在白俄罗斯的第五次总统大选中,现任总统卢卡申科第五次当选总统。

白俄罗斯的国民会议(即议会),由共和国院(上院)和代表院(下院)组成,行使国家立法权。国家行政权由政府即部长会议执掌,部长会议主席团相当于内阁,由总理、副总理及各部部长组成,总理为部长会议最高行政长官,现任政府于2015年12月中旬产生。司法权由法院行使,白俄罗斯设有宪法法院、最高法院、最高经济法院和检察院等司法机构。

2、白俄罗斯的法律制度

白俄罗斯的司法权由法院行使,法院体系根据地域和专业的原则建立,中央一级的法院主要有宪法法院、最高法院和最高经济法院。总统在征得共和国院的同意后,有权任命宪法法院院长和六名法官(另外有六名法官由共和国院选出)、最高法院院长和法官、最高经济法院院长和法官。

总统亦有权解除前述三个法院的院长和法官的职务。法院在宪法和根据宪法所通过的其他标准法律文件的基础上独立行使审判权。白俄罗斯作为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其法律体系与俄罗斯法律体系较为接近,属于成文法系,法院依据宪法及其他标准法律文件审理案件。

宪法拥有最高的法律效力,法律、法令、命令和国家机关的其他法规等其他标准法律文件不能与宪法相抵触,在审理具体案件过程中,如发现所依据的标准法律文件与宪法相抵触,法院可根据宪法作出裁决。

二、投资与工程承包政治风险分析

1、国家体制风险

白俄罗斯政治制度具有明显的个人权威主义色彩,现任总统卢卡申科自1994年白俄罗斯实行总统制以来一直担任总统至今,是白俄罗斯迄今首位也是唯一一位总统,总统权力高度集中。加之,在白俄罗斯议会中没有固定的议会党团,政党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影响十分有限,因而形成了“强总统、弱政府、小议会、弱反对派”的格局。

这样的政治格局加上白俄罗斯正处于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经济体制中的计划经济色彩依然浓厚,造成国家政治、经济政策的实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总统个人的意愿,具有较大的随意性。

2、政府稳定性风险

现年63岁的总统卢卡申科,虽然在2015年底的总统大选中继续留任总统,但是随着其年龄的增长,健康因素风险上升,最高权力的移交也将被迫进入议程,如此高度集权的最高权力移交必然充满着过渡期的风险,因而使得白俄罗斯国家政治中的不可预测因素上升。

同时,由于白俄罗斯计划经济体制色彩浓厚,政府经济政策摇摆不定,在经济下行压力明显增强的情况下,经济形势倒逼政治结构改革的压力增大,也为白俄罗斯的政治体制稳定性带来不确定因素。

由于白俄罗斯向俄罗斯全面靠拢的政治倾向,必然与欧美国家在中东地区的地缘战略利益高度冲突,加深了欧美对白俄罗斯的敌视,自2004年以来欧美不时对白俄罗斯总统及高官实施限制入境、冻结财产等制裁措施以及禁运等经济制裁,试图给白俄罗斯施压。

同时,欧美亦重视白俄罗斯的“颜色革命”,力图通过支持白俄罗斯内部的反对派,改变亲俄的卢卡申科政权,加之乌克兰危机的外溢影响,存在对白俄罗斯的输入性政治危机产生的潜在风险,进而对白俄罗斯的政治稳定和政策走向产生影响。

3、政府违约风险

白俄罗斯的经济对外依存度较高,尤其是作为国民经济命脉的石油资源等能源高度依赖俄罗斯,在俄罗斯陷入乌克兰危机的泥潭,欧美加强对俄罗斯经济制裁导致俄罗斯经济状况恶化以及卢布大幅贬值的情况下,使得经济高度依赖俄罗斯的白俄罗斯的经济亦陷入危机,导致经济增速放缓、外部经济失衡、货币危机以及企业财务状况恶化等,因而使得政府财政支付能力与企业的偿债及付款能力降低,导致政府及企业违约风险的上升。

这对于赴白俄罗斯投资或承包工程的中国企业,将存在项目取消或款项支付违约等风险。

三、投资与工程承包的法律风险分析

1、司法环境风险

白俄罗斯的司法体制中也存在诸多影响其独立性及公正性的负面因素。如,宪法规定法院在审理具体案件过程中,如发现所依据的标准法律文件与宪法相抵触,法院可根据宪法作出裁决,但是宪法的规定都是比较原则性的,不同的法官在依据宪法裁决时往往会存在很强的主观随意性。此外,白俄罗斯中央一级的法院院长和法官多由总统征得共和国院同意后任命,并且总统有权决定解除法官职务,这样势必会使得法院的独立性遭到总统及政府的干预。

2、法律与政策变更风险

白俄罗斯正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计划经济体制色彩依然浓厚,经济政策、投资政策以及市场法律法规等有待完善并在不断探索变更中,经济运行中的国家行政干预依然较强。此外,白俄罗斯宪法规定,总统的命令和指令在白俄罗斯全境范围内具有法律约束力,总统亦有权取消政府法令,这可能导致政府政策及法令等存在“朝令夕改”的情况,因而使得法律的不确定性亦会增加,进而给赴白投资及承包工程的企业带来法律及政策的不确定性风险,尤其履约期限较长的项目,应特别注意法律变更的风险。

3、国内法律适用风险

投资及工程承包准入风险。白俄罗斯经济部投资管理总局为投资主管部门,负责制定并实施国家投资领域政策。在工程承包领域,白俄罗斯对外国公司承包当地工程有较为严格的规定。首先需要申请当地的资质证书后方可组建当地公司,施工前还要办理施工许可、施工图纸审核以及价格审计等多个环节的审核许可,每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办理时间,企业必须对所需的各项审批许可以及申请时间等予以充分了解。

如果外国承包商没有资质,但其分包商具备相关资质,经当地相关授权机构确认后也可承揽相关工程。

此外,与投资领域的限制及禁止性规定相同,除了前述需要总统特令的领域外,外国企业在白俄罗斯当地承包工程并无其他限制及禁止性规定。在招标方式上,白俄罗斯一般有公开招标和议标两种方式,公开招标主要针对国有企业及国有控股企业项目;议标一般是扩容项目。

4、劳务输入与使用当地工人的风险

在外籍劳务输入方面,白俄罗斯对外籍劳工数量有明确限制,外籍劳工只能从事与其拥有的资质相符的工作。根据白俄罗斯劳动法规定,如果聘用当地工人,应当签署劳动合同,劳动合同应采用书面形式订立,商业组织和私营企业主有权根据白俄罗斯工作人员统一工资等级表或根据当地标准法令自行确定工人的劳动报酬条件。

用人单位和雇员双方的责任和义务有双方协商确认,但需特别注意,白俄罗斯劳动法规定,如用人单位提前解除合同但雇员不同意的情况下,用人单位还要按规定支付薪水直到合同失效。

5、税收风险

《白俄罗斯共和国税法》是白俄罗斯税法体系的基本法律文件,白俄罗斯实行属人税制,现行税收分为国家税费和地方税费两级征收。主要税种包括个人所得税、增值税、利润税、红利税、消费税、不动产税、生态税、土地税、自然资源开采税,以及居民社会保障基金与退休基金强制保险费,雇主还要为员工缴纳生产中意外事故与职业病强制保险费。

此外,为了激励投资,白俄罗斯政府出台了各种投资税收优惠政策,因此,中国企业在白俄罗斯投资及承包工程过程中,应在充分了解白俄罗斯税收制度的基础上,充分利用相关税收优惠政策,减轻企业税负,提高投资收益。

6、环保风险

白俄罗斯自然资源和环境保护部负责环境保护工作。白俄罗斯政府比较重视环境保护,将合理使用自然资源和保护环境至于优先于经济发展的战略高度考虑,将认为因素降到最低水平。为此,政府制定了一整套环保法律,对环境、土地、水资源、植物、大气层、地下资源等各领域都制定了具体的保护措施。

同时,白俄罗斯是20个环保国际公约的成员国,与35个国家签署了环保和合理使用环境资源的双边协议。因此,相关中国企业在白俄罗斯投自己承包工程过程中必须增强环保意识,充分了解并严格遵守当地的环保法规和相关规定。在环保评估方面,白俄罗斯法律规定,外资企业在白俄罗斯开展投资或承包工程需要进行环境评估。

四、投资与承包工程的争端解决

在白俄罗斯投资合作与承包工程产生的商务纠纷,除了适用白俄罗斯国内相关法律通过白俄罗斯经济法庭进行诉讼或者根据相关仲裁法规进行仲裁外,还可以在合同中约定采取国际仲裁,寻求国际仲裁予以救济。鉴于白俄罗斯已签署并批准《纽约公约》,国际仲裁机构作出的仲裁裁决对于白俄罗斯具有约束力,能够在白俄罗斯国内得到承认和执行。

根据中白签署的《相互促进和保护投资协定》,如果发生投资者与白俄罗斯政府之间的投资争议,也可根据该协定规定寻求救济。

对于涉及征收或国有化产生的补偿额的争议在争议发生之日起一年内未获得解决,当事人可将争议提交专设仲裁庭,根据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UNCITRAL)仲裁规则解决争议。投资者与东道国政府的其他争议,可根据东道国相关法律和法规提交前述国际仲裁庭。

另外,由于中土双方均为《关于解决国家和他国国民之间投资争端公约》(华盛顿公约)的成员国,投资者与东道国政府之间的争议还可提交“解决投资争端国际中心(ICSID)”解决。

五、中国企业在白俄罗斯投资与承包工程的状况

近几年,中国企业陆续进入白俄罗斯市场投资和承接工程,目前在俄罗斯经营的企业主要包括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中国机械设备工程有限公司、中国浦发机械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中工国际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中国电气进出口有限公司、中国电力工程有限公司、中国水电九局有限公司、中信建设有限公司、哈尔滨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北京轩辕国际投资有限公司、中轻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中国铁建二十五局集团有限公司、中国能源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等中国企业。

上述企业整体发展较好,但是个别项目也出现了工人罢工、项目停滞、效率偏低、投资效益不高等问题。

六、赴白俄罗斯投资与承包工程政治法律风险防范建议

鉴于白俄罗斯政治体制的特殊性和社会政治环境及局势尚存在一些不确定的潜在风险因素,因此,建议准备赴白俄罗斯投资及承包工程的中国企业,必须强化风险意识,做好风险的全过程管控。在作出投资决策或工程承包投标决策之前,必须做好充分的事前调查、分析和评估以及项目本身的可行性研究,尤其要对投资额大且时间跨度较长的投资项目做好先期调研,绝不能以国内的经验来从事国外的项目,正确预判对白俄罗斯投资的政治及法律风险,在识别风险的基础上,科学决策,做好风险防范和风险管理。

一是政治风险。现任白俄罗斯总统高度集权且自1994年以来连续任职,“颜色革命”的潜在风险尚存以及盟国俄罗斯深陷乌克兰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对于相关政治风险,应做好相应的风险管控及安全防范,必要时可以借助多边投资担保机构对相关政治风险及非商业性风险进行相应担保、借助国内政策性保险机构提供的信用保险以及银行担保等相关业务保障自身利益。

二是政策法律环境风险与具体的法律适用风险。白俄罗斯特殊的经济运行管理机制及经济转型过程中的政策法律变动,以及法院独立性方面的风险,使得白俄罗斯的法律及司法环境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具体的法律风险如用地风险、用工风险、税收风险以及环保风险等。

应当对上述法律强制规定的风险要给予足够重视,并采取相应措施,做好用工、用地、税收等相关成本核算,制定合理的用工计划,做好税收规划;对于可能存在的政府违约及工程款项支付风险,建议明确约定在发生违约时的救济措施。

建议对当地的法律环境和具体的法律适用风险,应当聘用熟悉该领域的专业律师进行法律尽职调查,特别是准备进入或者刚进入当地市场的企业,或者以新的投资方式或者项目承包模式承接项目的企业。

四是当地政府的行政管理风险。对于涉及行政审批的事项,如各种资质认证、经营许可、施工许可、工作签证等方面,应加大合作伙伴或业主的责任与协助义务,以及因审批拖延等情况下延长工期的规定。建议对于此类风险应事先进行充分的实地调研并在合同中进行相关安排。

五是合同执行风险。合同具体执行的风险主要通过建立健全企业和项目的合同管理流程并予以落实,特别注意合同风险的事中控制,保证项目执行过程中符合合同的约定,并注意证据的收集与保留,包括涉及工程变更、工程索赔等容易发生纠纷的情况。必要时,应聘用专业国际工程律师对于在合同执行过程中的文件进行审核,提供专业的法律支持,将合同履行风险降到最低。

六是争议解决风险。鉴于当地的司法并不中立,建议最好事先约定由著名的国际仲裁机构仲裁,而尽量避免选择白俄罗斯国内法院或者仲裁机构。此外,在合同协议中还应设定相应的法律变更、项目变更及价格调整条款,以及违约索赔条款等。

朱中华律师,建纬(北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专业国际工程律师,FIDIC合同专家,朱中华国际工程律师团队牵头人,现为多家大型企业常年法律顾问。

一直以来,我们以具有丰富经验的专业律师团队与独特的国际资源为中国企业提供专业国际工程与项目融资等领域全程法律服务,鼎力支持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全球市场上纵横驰骋,赢得客户高度赞赏和广泛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