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则栋批斗容国团 钢琴家鲍蕙荞与乒坛传奇庄则栋旋涡里的爱情婚姻

2018-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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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庄则栋:在世界乒坛,20世纪只有我一个人.鲁豫:你一直是个这么自信的人吗?庄则栋:不自信我也就不可能挑战;没有挑战,我也不可能从惊涛骇浪中走

庄则栋:在世界乒坛,20世纪只有我一个人。

鲁豫:你一直是个这么自信的人吗?庄则栋:不自信我也就不可能挑战;没有挑战,我也不可能从惊涛骇浪中走过来。

可惜,过于自信的庄则栋走上了一条令家人痛苦不堪的道路,并最终令心爱的妻子、 著名钢琴家鲍蕙荞选择与之劳燕分飞。

才貌双全的钢琴家鲍蕙荞,1940年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电力学家。13岁,鲍蕙荞插班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与后来在钢琴界声名显赫的殷承宗、刘诗昆、顾圣婴等成为同学;1957年,17岁的鲍蕙荞被保送往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4年后,鲍蕙荞在第二届乔治·埃奈斯库国际钢琴大赛上获奖;1959年,在维也纳第七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上,鲍蕙荞认识了乒乓球世界冠军庄则栋,她的爱情从此萌芽。

纯真年代:带着口罩谈恋爱

当运动楼里贴满了庄的大字报时,我们说:结婚吧。陈鲁豫(以下简称陈):那个时代不像现在的明星人物、公众人物那样,私生活受到大家的关注,不过在那个时候,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你们的结合应该像童话故事一样完美,一个是世界冠军,一个是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者。

鲍蕙荞(以下简称鲍):也许群众是这样想,但单位领导不是这样想的。单位认为我出身不够好,爸爸有些“历史问题”,但因为我表现还不错,所以对我们交往给予了稍微的宽容。但是单位要求:在他打世界锦标赛前不准谈恋爱。那时候我们很单纯,很听话,真的就一年不见面。后来正式谈恋爱后压力也很大,根本就不敢上街!他要上街,就戴个大口罩。

1962年,鲍蕙荞和庄则栋确立了恋爱关系。经过6年的爱情长跑,1965年,他们结婚了。然而,随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使他们的婚姻从开始便蒙上了不可自控的阴影。

陈:在你结婚那年,周围的政治环境已经非常可怕了?

鲍:对!但如果没有“文革”,我们还结不成婚,因为我先生打乒乓球已经得了三届冠军,他的教练跟我说:“小鲍,你再等等吧,让小庄再打几年球吧。”我说没问题呀。那时候,人都很向上,并没把个人的事情看得很重。不过从1966年开始,我不弹琴了,他也不打球了。那时,运动员大楼里,贴满了他的大字报。我们就说,结婚吧!但是结了婚以后,形势很快就恶化了。

在农场的日子:儿子称我为“二姐”

第一个孩子出生后,我被下放到农场,两年仅回了两次家。在“文革”中,鲍蕙荞的工程师爸爸被打成“反动权威”,隔离审查;庄则栋则因为反对批斗原国家体委主任荣高棠,被指为“修正主义的黑尖子”,也成了批判对象。一谈到文革那段日子,鲍蕙荞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而且止也止不住,她流泪的时候样子很平静。但我发现,平静的眼泪更能打动人。因为在平静的背后,我能够感受到她埋藏多年的深深的痛苦。

鲍:我当时受到我先生的株连。他被整了以后,一天晚上我被一个群众组织半夜从床上拉起来,带回去关了起来。当时我怀着孕,身体也不太好,他们要我交待我丈夫的问题。好在四天后,我就被放出来了。

庄则栋被批斗的三个多月里,他的教练傅其芳和队友容国团,因为受不了这种羞辱,相继自杀身亡。庄则栋之所以没有走上绝路,全是因为忘不掉鲍蕙荞悄悄对他说的话:“你一定要顶住,万不能有别的什么想法,你要想到我和未出世的孩子。”

鲍蕙荞和庄则栋的第一个孩子叫庄飚,庄飚出生后,鲍蕙荞来不及享受做母亲的喜悦,就被下放到农场,接受所谓的“劳动改造”。

陈:你刚刚生完孩子就到农村去了吗?

鲍:对,在农场待了将近两年。陈:要下地、干活?能回家吗?鲍:种水稻,两年只回过两次家。

我回家的时候,儿子不认识我,叫我“二姐”。因为院子里头还有一家“文革”时搬过来的邻居,有一个女孩子也梳两条辫子。他叫那个女孩子“二姐”,看见我也梳着两条辫子,也就叫我“二姐”。

陈:在农场的那两年还会想着弹钢琴吗?

鲍: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你的前途会怎么样。

陈:所以不去想音乐的事?鲍:不会去想,一点都没有。1968年秋天,解放军接管国家体委,庄则栋得以释放。一年后,在周恩来直接关照下,庄则栋恢复了日常训练和参加比赛的资格。

十年文革:丈夫离我越来越远

当了官后他变了,我最珍视、最喜欢的东西没有了。

陈:一般人熬过了“文革”,境况就会有很大的变化,但你因为家庭的原因,文革后的境况也很难。

鲍:“文革”之后,我的先生当了中央委员,又从体委副主任做到主任,但是我对那些东西很不感兴趣。当时有人要求我们搬到比较好的房子里去,我当时就说不要搬了,一个原因是,我想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他们很老了,我要照顾他们;另一个是,我心里总有一种预感。

陈:不祥的感觉吗?鲍:也不是,我是觉得我先生不是搞政治的料。我觉得他的路子越走越不对,而且他的人变了。他本来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善良、特别热情、特别单纯的人,但是当了官以后完全变了。我最珍视的那些,我最喜欢的,最觉得好的东西没有了,我不喜欢的那些却越来越多。我觉得很可怕。

鲍蕙荞一再提醒丈夫,保持和江青的距离;但庄则栋认为,跟着“第一夫人”政治上安全。从这时起,鲍蕙荞和庄则栋之间有了分歧,感情也逐渐产生了裂痕。1976年秋天,随着“江青反革命集团”被彻底粉碎,鲍蕙荞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庄则栋被免去了国家体委主任的职务,隔离审查。整整4年里,庄则栋和他的家人,在别人欢庆“解放”的时候再陷困境。

鲍:“四人帮”倒台我很高兴,但没想到我又受到了波及。我真是伤心到了极点,后来,我想,国家从小培养我直至得奖,我还得振奋起来———练琴!可是,我先生的问题又“升级”了,因为他有一次自杀未遂,被关到卫戍区去了,对外说是“监护”。恰好,我爸爸又得了脑癌,昏睡三个多月后去世了。那个时候真可谓内外交困,我于是得了很重的甲亢。

在丈夫被监护审查的4年里,鲍蕙荞只能在转送衣服、食品、香烟的同时,附带一封短信,经专案组检查后交给庄则栋。在最初的日子里,鲍蕙荞还被禁止演出,当她万念俱灰时,是浓厚的友情让她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鲍:有一次,我们团有一位女高音歌唱家刘淑芳,我叫她刘大姐,她找我给她伴奏。当时《诗刊》杂志社组织了一个大型的演唱和朗诵会。他们胆子大,不认为我会波及他们,我想弹就弹吧。我记得很清楚,当钢琴伴奏报了我的名字时,开始看台上没有声音,过了大概几秒钟,忽然就有很热烈的掌声。

我当时心里特别温暖,因为我能分辨出掌声是出于礼貌还是发自内心。现在过了几十年,但每次我想到这事,总是忍不住会流泪。最困难的时候,有人理解你、支持你,我觉得这是一种人间的真情,所以,我很感激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力量的人。

我的婚姻:在漩涡里浮沉的小木船

一对夫妻走到分手的地步,是互相伤害的结果。我更愿意记住以前相濡以沫的快乐日子。上世纪80年代中期,庄则栋被没有结论地释放回家,但两人的情感世界已经出现了无可挽回的巨大裂痕。1985年2月2日,经过冷静的协商,鲍蕙荞和庄则栋在北京东城区政府办理了离婚手续。

从区政府出来,两人在路口略含微笑,握手言别,祝愿彼此都有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庄则栋后来曾说,在我心中,鲍蕙荞永远是善良仁慈、温柔、可爱的,我们珍惜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幸福时光。

陈:回忆这段感情,鲍蕙荞说,她不愿意谈太多两人之间不愉快的往事,她更愿意记住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相濡以沫的快乐日子。我想,只有真心爱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胸。

鲍:我也有很多错,也有伤害他的地方,也有感情动摇的时候。他出来后,很想再恢复关系,但是我恢复不了。事过以后,我觉得很内疚,一对夫妻走到分手的地步,恐怕是互相伤害的结果。

陈:婚姻感情因为政治的原因破裂,在那个时候可能很多,但是像你们这样很知名的夫妇,我们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鲍:有一次,日本NHK电视台采访我,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先生很注重政治,而你比较注重业务而导致离婚?我说,这很难讲,我只能跟你作一个比喻:我的家庭是一只小木船,在漩涡里头旋旋旋,最终虽然没有沉没,又旋出了水面,但船上的一切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位置。现在,他也有了一个新的家庭,我跟他太太也处得很好。

鲍蕙荞今天的生活,充实而忙碌。

每天,她教授孩子学习钢琴,带他们参加各种竞赛。1994年,她还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鲍蕙荞钢琴城”。

与庄则栋离婚后,鲍蕙荞再未走入婚姻围城。

庄则栋:为乒乓外交挖第一鍬土

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的31届世乒赛,是庄则栋运动生涯的最后一战。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与一个美国运动员的偶然交往,竟成了中美关系解冻的发端。1972年2月,尼克松访华,这次被他本人称做“改变世界的七天”的访问,就是著名的中美“乒乓外交”。

陈鲁豫(以下简称陈):在31届世乒赛上,一个美国运动员无意中上了中国代表团的车,在全车人的沉默和尴尬中,你向他走了过去。当时你在想什么?

庄则栋(以下简称庄):从比赛场地到住地车程是15分钟,我犹豫了10分钟。我想,我从小是喊着“打倒美帝国主义”长大的;而且,文化大革命中,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特别紧,你和头号敌人往来,行吗?

陈:1970年的国庆节,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了美国记者斯诺夫妇,这是中国向世界发出的一个意味深长的信号。

庄:当时,我想起毛主席跟斯诺讲的话:现在我们要寄大希望于美国人民。一边想着,我就一边翻我的包,小别针、像章、小织锦和檀香扇等。但这些礼品太小了,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情。

陈:要给“敌国”的人一个大的礼物?

庄:对。我挑了一个最大的、一米多长的黄山织锦。我刚一过去,车里的同志就向我善意警告:别去、别理他。我说没关系。头一句话我就对他说,美国政府对中国人民不友好,但是美国人民和运动员都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我就把这礼物给他了,他特别高兴。

陈:在中美关系异常敏感的20世纪70年代,两个敌对国家的运动员站在一起,足以引发国际舆论的揣测。第二天,日本的各大报纸都在头版登出了庄则栋与科恩的合影,并配以大幅标题:中美接近。你当时是什么感觉?是闯祸了,还是创造历史了?

庄:没看。外国报纸我也看不懂。

又过了一天,我去比赛,他一看见我,一把就抱住我,说:“上次你送了我一个礼物,我还没送你呢。”于是,他送我一套运动服,又照了一次相,报纸又登了。上次是中美接近,这次是礼尚往来。

陈:几天后,外交部收到了美国乒乓球队希望应邀访华的报告。依惯例,外交部做了否定的答复,周恩来、毛泽东也先后批示,同意外交部的意见。在批复这个报告的当晚,毛在《大参考》上无意中看到了庄则栋与科恩结交的消息,正是这则新闻促使他下决心收回成命,同意邀请美国队访华。

庄:后来,毛主席说,这个庄则栋不但球打得好,还会办外交,有点政治头脑。听了毛主席的话,我也挺高兴,心想国际上的事很微妙,但这件事办到了毛主席的心坎上。

陈:乒乓外交那一段,最让你引以为傲。你这一步,可能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包括你自己的命运。

庄:没错。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对你来说是福还是祸呢?庄:福也有,祸也有。因为有这件事,有毛主席的这句话,才让我当官的,没有这句话,我不会去当官。

1972年4月12日至29日,以庄则栋为团长的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赴美访问,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赴美访问的代表团。当庄则栋与尼克松在白宫草坪前握手时,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微笑。从冠军领奖台上走下来的庄则栋,由此展开了他的政治生涯……

庄则栋简介

[过去]

庄则栋,1940年生于北京。1961年,成为中国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一手典型的亚洲直拍快打快攻打法,正反手均能起板,速度快而稳,被誉为“东方猛虎”。

他是第26、27、28、31届世乒赛男子团体冠军中国队主力队员之一,并三次蝉联男子单打世界冠军,成为中国第一个在世乒赛上荣获“三连冠”的人;1973年9月1日,国际乒乓球联合会授予他复制的圣·勃莱德杯。

1964、1975年,两次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1974至1976年10月任国家体委主任。

[现在]

“文革”十年浩劫结束、江青为首的“四人帮”被粉碎后,1976—1980年,庄则栋被隔离审查4年;1980年9月解除监护,同年10月去山西工作近三年,他使20年中成绩上不去的山西省乒乓球女队在与国家队的比赛中胜了12场,震动中国乒坛;1984年8月,被分配到北京市少年宫任乒乓球教练;2年前,他在济南办了一所“济南庄则栋学校”。

1985年2月与鲍蕙荞离婚后,在邓小平同志的批准下,于1987年与日本人佐佐木敦子结婚。目前,已经退休的庄则栋居住在北京京沈高速路边的一幢欧式风格的小别墅里,每天开着自己买的红旗车接送妻子上下班。(据中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