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马特教父罗福兴剪发留板寸:暗黑系自拍”被他传遍互联网

2019-03-23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红色爆炸头不够长,不能满足他被人围观的欲望,他找假发接在头上,费了三罐发胶,支棱出一头<七龙珠>里的悟空红发.嘴唇上抹黑紫色的口红,身上搭配2元店里买来的金属装饰,透过网吧的摄像头,他把"暗黑系自拍"传遍互联网. 罗福兴的杀马特造型.他左臂上文着"俺罗福兴".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转载:网:http://www.sjzcmW.com/即便穿一身普通的黑衣黑裤,留个短短的寸头,罗福兴想不被人注意也难.胸前的骷髅头坠链.肩上的钻石铆钉包能让人一眼就从人堆里发现他

红色爆炸头不够长,不能满足他被人围观的欲望,他找假发接在头上,费了三罐发胶,支棱出一头《七龙珠》里的悟空红发。嘴唇上抹黑紫色的口红,身上搭配2元店里买来的金属装饰,透过网吧的摄像头,他把“暗黑系自拍”传遍互联网。

罗福兴的杀马特造型。他左臂上文着“俺罗福兴”。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转载:网:http://www.sjzcmW.com/即便穿一身普通的黑衣黑裤,留个短短的寸头,罗福兴想不被人注意也难。胸前的骷髅头坠链、肩上的钻石铆钉包能让人一眼就从人堆里发现他。

但22岁的罗福兴,现在已是尽量低调了。

在10年前,罗福兴还留着各种颜色的爆炸头,嘴唇上抹黑紫色的口红,身上搭配2元店里买来的金属装饰,身上文着各种图案的文身。

那时,他从英文单词Smart中创造出“杀马特”这个词,此后,那些造型扎眼,和他一样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少年被人们称为“杀马特”,他也被公认为“杀马特教父”。

“杀马特”们除了喜欢留着五颜六色的长发,画着很浓的妆,还喜欢穿一些很个性的服装,戴着稀奇古怪的首饰。杀马特们大部分是90后和85后的三四线城乡的打工青年。

“杀马特”们喜欢“被人关注”,即使“脑残”“傻X”“low货”的骂声接踵而至,他们不在乎,“被骂也是一种关注。”

罗福兴现在却在刻意淡出,杀马特的痕迹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少。

工作、赚钱缠绕得他有点烦。他漂在深圳,想尽快找一份美容美发的工作。

没有老板喜欢爆炸头的员工,“教父”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父亲的离世使他脑子里多了“养家”和“责任”这样的字眼, 他认为,杀马特是他个人少年时代的孤独,是三四线城乡打工青年不被大城市接受的反叛。

沉默了一分钟,他混着烟雾挤出一句话,即便没有他,杀马特这个群体也必然会出现。

罗福兴把头发剪短,染成了黑色,现在他很少在以前的杀马特QQ群里说话。

“教父”

“杀马特怎么冒出来个罗福兴,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7月的一天,在一个QQ部落里,一名玩杀马特的“初级粉丝”留言发问。

本文转载:网:http://www.sjzcmW.com/“你不知道罗福兴?他可是你们的鼻祖啊。”

“他是杀马特教主你不认识,看来你是盗版的。”

11 个评论里,有10条在嫌弃留言者的孤陋寡闻。

罗福兴玩杀马特的时候,11岁。他当时读小学四年级,书读不进去,总是跑到网吧上网。10多台电脑的房间里乌烟瘴气,他迷恋一个叫地下城的游戏。

“那是2006年,已经有很多‘血魔妖家族’、‘残血家族’这类血腥名字命名的非主流QQ群。”罗福兴偶然在网上发现了这些群。

群里的成员们迷恋美国朋克歌手的打扮,黑紫的嘴唇打着银白色的唇环。日本的“视觉系”造型也吸引他们,长头发或成绺地贴在脸上,或在头顶上兀地伸展出来。

罗福兴开始模仿,在村里的理发店里鼓捣他的头发,第一个造型是粉红色爆炸头。

他把照片发在QQ空间里,立马有人来点评他“潮、时尚”。在网上搜“时尚”这个词时,蹦出了英文单词“Smart”,罗福兴点开旁边的喇叭按钮,从发音上直译出了“杀马特”这个词。

罗福兴最早用这个词建了QQ群,“杀马特家族”就这么出现了。

从十几个人,到100多个人,罗福兴留心过,成员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大多来自广西、贵州、云南一些四五线的县市。

虽然大家的发型不一,头发颜色各异,但这种夸张的造型就像识别彼此的信号,“家族”两个字更是给了他们归属感。

罗福兴决定扩大他的家族。他号召大家去占领贴吧,方式很简单,像打广告一样,贴上他们的照片,打上QQ群号,两个词和一句话一定要写,“潮流、时尚”、“来了群里,就是兄弟姐妹一家人”。

最多的时候,罗福兴管理着几十个群,“每个群有1000多人。”

“最巅峰时,‘李毅吧’里有800万人,我们死命地贴,生怕有人不知道,后来爆了吧。”。

关注确实来了,但“杀马特”并没有像“Smart”一样给人留下聪明、时尚的印象,“脑残”、“傻X”是他们发帖后的大多数留言,甚至成了后来形容“杀马特”群体的代名词。

90后女孩叶乐希体会过那时杀马特家族的巅峰状态,成员们把网络上的关注引向了线下,“有一个人招呼出来玩,同在一个市、一个县的成员都会立马响应。”一群头发粉红、翠绿的男男女女,穿着带亮片的衣服招摇过市,“大家走在一起,别人说啥也不怕。”

罗福兴的悟空头。图片来自网络

罗福兴把这叫做“抱团取暖”,在网络上与相似背景的成员聚在一起。“号令天下”的感觉让他第一次知道一个词,叫存在。

他用文身彰显存在。罗福兴的身上,很多文身都是他的名字,其中“我”这个字是最多的,有三个。现在琢磨起来,罗福兴觉得,这个字最能代表他当时的状态,“就怕被人忽略。”

存在感

在现实中,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少年罗福兴没有存在感。

家的概念在罗福兴记忆中是“迁来迁去和四分五裂”。6岁以前,父母带着他把家搬到了深圳,在南油开了一间杂货铺。幼小的罗福兴对深圳的印象是“灰尘、建房子和拉着横幅讨工钱的农民工”。

但这已比他“除了山还是山”的老家梅州好太多。他经常拿块磁铁,跑到工地上一扫,能吸住一把铁钉子,拿去卖上20块钱,对上幼儿园的小罗福兴来说是笔巨款。

杂货铺后来没开下去,他跟着母亲回了老家上学,一下从城里的打工子弟变成了村里的留守儿童。

父亲在深圳包工程,一年见不着几回面;母亲在老家靠打工支撑着家,无暇顾及他的叛逆;大多数时候,他寄住在外婆家,“外孙外甥”的身份在小山村里意味着寄人篱下。

在学校学习不好,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老师眼里,差生只要不惹事就行,其他时候,就是空气。”

个头不高的罗福兴总挨身强体壮的同学欺负。为了不挨揍,他和学校里的“校霸”混在一起,黄头发也染上了,还学会了抽烟,牙抽得黢黑。

他迷恋上网,为了找钱上网,他偷过村里的狗,掰过汽车的后视镜。

母亲打工一个月挣2000多元工资,上班疲惫。赶上他上网玩回来晚了,最多挨上母亲一顿骂,“她从没问我为啥那么爱上网,为啥不想读书。”

父亲的面孔开始在罗福兴脑海里模糊起来。 父亲常年在深圳包水电工程,看上去是个包工头,但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这让寄住在外婆家读小学的罗福兴抬不起头,“你爸根本不管你”,这样的话动不动就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脸上。

至今没有女朋友的罗福兴在那时有过一段网恋,女孩比他大一岁,揭阳人,虽然只能靠视频联系,但每次打开QQ时,女孩都会问他下课了没、吃饭了没,“那是我在家里从没有得到过的关心。”

他渴望被人关注,只有在杀马特的群里,罗福兴才能找到安全感。

他巴不得被人看见,留着红色爆炸头行走在街上,他总是斜眼看有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红色爆炸头不够长,不能满足他被人围观的欲望,他找假发接在头上,费了三罐发胶,支棱出一头《七龙珠》里的悟空红发。嘴唇上抹黑紫色的口红,身上搭配2元店里买来的金属装饰,透过网吧的摄像头,他把“暗黑系自拍”传遍互联网。

这样受瞩目的日子罗福兴从11岁过到了16岁。

被鄙视的感觉

14岁时,罗福兴没读完初一,他借了一张身份证,第一次进了工厂。年龄的问题解决了,但杀马特的形象成了阻碍。

到工厂上班,他就要把头发剪短,毕竟爆炸头与工厂的工服极不相符,老板看着不顺眼,要求必须剪。

一条百米长的流水线上,他负责给微波炉套塑料袋。

双手扯着袋子在空气里一兜,瞄准微波炉,从上往下一罩,传动带刷刷地转,他就这么刷刷地套,一个动作一天重复上千次。

原本以为进了工厂,人多热闹,不像家里冷冷清清。结果他干了一个月,越干越痛苦,“人人穿着一样,整齐划一,上厕所都不能太久,最可怕的是,人和人都不怎么说话。”

晚上到网吧,酸痛的手点击出一张蜘蛛网的文身图,这是美国监狱里囚犯们常文的图案,“象征着牢笼,这不和我在流水线上一样吗?”

没几天,罗福兴的胳膊肘上就结了两张蜘蛛网,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文完,他就把工作辞了,头发又成了红色。

他的头发开始在彩色和黑色、长与短中不停改变。

17岁时,他去深圳找父亲,在父亲的引荐下学了理发,从学徒工到中工的时间只用了1年,原本以为这样更方便他玩杀马特了,发型师形象夸张一点也能被人接受。

直到进了城里一家档次高些的理发店后,一个客人拒绝他的服务,“我不要你剪,看你的样子就是个学徒,没什么水平。”罗福兴意识到,别人用形象直接了当地和他的能力划了一个等号,“被鄙视的感觉一下就涌上来了。”

这种鄙视直接关系到他的经济收入,客人少,他的薪水就少。在越来越多这样的等号中,罗福兴的头发越来越短,杀马特的痕迹也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少,他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距离大城市越近,罗福兴与他曾经叱咤过的互联网就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