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马王堆汉墓导引图复原记
1973年长沙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导引图经新闻媒体报道后,在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反响,特别是体育、医学界为之震惊。导引图出土至今已35年,如今国家体育总局健身气功管理中心组织专家、学者在继承中国古代传统健身术的基础上,挖掘整理马王堆导引术健身方法。作为亲身经历长沙马王堆帛书发掘、整理、复原的考古工作者,我感到非常欣慰。下面我把参与整理复原马王堆出土汉代导引图的经历记录下来,以飨读者。
导引图的出土
马王堆导引图置于马王堆三号墓东边椁箱北端的一个方形盝顶式黑褐色漆盒内(图一),与其它大批漆盘、漆厄(原字里面多一横,字典、词典、辞海查不到这个字)漆耳杯等生活用器放在一起。
漆盒内分为五小格,其中有长条形格一个——此格的上层放置竹筒,其内容包括《十问》、《合阴阳》、《杂禁方》和《天下置道谈》;下层放置帛书,整幅帛高50厘米,长140厘米,其中导引图长100厘米,图的前段长40厘米处是两种古佚书——《却谷食气》和《十一脉灸经》。其它四格是长方形,分别放置其它帛书(包括文学、地理、哲学等)和牡蛎。
导引图的整理与复原
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内容十分丰富,需要及时整理,公之于众。为此,1974年3月,国家文物局决定抽调有关专家和考古发掘者组成马王堆帛书整理小组。其中有古文字学家唐兰、张政烺和李学勤等,还有医史学家马继兴,笔者作为马王堆汉墓的发掘者加入了这一行列。
帛书整理小组开始设在北京沙滩红楼,即文物出版社的四楼,与银雀山竹筒整理小组联合办公。当时竹筒整理小组的朱德熙、裘锡圭等先生也参加马王堆帛书的整理研究,由于红楼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后来只好搬迁到故宫内办公。
1975年秋天,帛书小组负责人韩中民对我说:“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请你帮忙。”我说:“什么大事,这么神秘”。他说:“中央领导同志听说马王堆出了一幅养生康复的气功图(即导引图),很重视,想看一看!”我连夜加班把导引图仔细订正绘制出来,送中央领导同志审阅。很快得到中央领导指示,充分肯定我们前期的工作,还希望有关单位能研究出成果来,以便更好的为广大群众的健康服务。
此后,我一直没有放弃对导引图的研究。1977年5月30日,我在《体育报》发表了题为《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导引图》的文章,副标题是“两千一百年前,我国已经把体育锻炼用于防治疾病”。接着新华社也发了消息报道,在日本、中国台湾等地区引起了强烈反响。
不少外国大使馆的人听说马王堆出土了一副养生康复的导引图,陆续来到国家文物局找王冶秋局长索取导引图的全部图形和解说文字。因为报上发表的只是个别图形,而未见导引图的庐山真面目。见此情景,王冶秋局长便加紧督促文物出版社提前出版《马王堆导引图》专集。(图二)
为了出版导引图专集,李学勤先生建议我绘一幅彩色复原图,按帛画原图尺寸出版。我是用细绢彩绘的该图,并请大书法家启功题名。为了复原导引图和研究其与古代导引术的渊源关系,我曾到原国家体委资料室、北京图书馆、南京图书馆、中山医学院等许多地方去寻访,所到之处都为我大开绿灯,我查到了与导引图相关的善本书、孤本书乃至禁书。
为了用图形说明有关文献与导引图的渊源关系,我根据收集到的大量资料绘成一幅大型《导引源流图》。为了感谢原国家体委的大力支持,我将大型《导引源流图》复制了一份,送给了原国家体委资料室。
导引图拼接复原的原则
参加导引图整理研究和图形复原的人员有故宫博物院的唐兰、顾铁符,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张政烺、李学勤,中医研究院医史研究室马继兴和湖南省博物馆周世荣,如今在世仅三人(图二自左至右为李学勤、马继兴、周世荣)。
导引图在提取时,由于种种原因,已经残破不全,整理时是按照下列原则拼接复原的。
1、 根据原帛书本身的侵水痕迹及折叠关系进行大体定位。
2、 根据折叠的断裂线痕确定位置。
3、 根据图形的反印痕核对位置。
4、 根据帛书本身的上下边线、纹理、经纬密度及其排列、色泽深浅等关系,又根据图形本身的部位线条、服饰颜色、文字连接等关系进行接复。
5、 对于个别残缺太多的图形,我们参照现存的古代其他导引图中近似的图形尽可能予以复原。
根据上述原则,经过整理小组的同志反复考察、核对、拼复,又经过故宫博物院修复厂装裱,导引图得以基本上恢复了原貌。
本问题图是周世荣先生绘制的原图。启功先生题字——“马王堆汉墓出土导引图”共十字,由于题字中没有书写“复原”二字,所以正式出版时改为宋体《马王堆三号墓出土导引图复原图》共十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