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帝福临六岁继位之谜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九日夜,清太宗皇太极于盛京皇宫(今沈阳故宫)中突然去世。
清政府内部经过各种政治力量的角逐,最后决定由皇太极第九子、年仅六岁的福临继承皇位,是为顺治帝。
六岁的幼童福临凭什么战胜他的对手当上了皇帝?目前学术界和各类讲坛的普遍解释倒是颇为一致:是多尔衮和豪格争夺皇位两败俱伤后互相妥协的结果。
然而,这种说法缺乏对复杂现象的缜密分析,因此与历史的真实性相差甚远。事实上,福临能够六岁继承皇位,是皇太极生前刻意安排的结果。
豪格“福小德薄”不配继承皇位
肃亲王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屡立战功,称得上文武双全。
早在努尔哈赤时期,豪格就因随征蒙古有功,受封为贝勒。皇太极继承皇位后,豪格多次作战有功,晋升为和硕贝勒。皇太极改元称帝时,豪格又被晋封为和硕亲王,在皇太极诸子中威望最高。因此,一些论者就天真地把豪格视为强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但是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太极生前对豪格持什么态度。
大量史实可以证明,皇太极从来没有表示过想让豪格做皇位继承人。除此之外,他还多次惩治处分豪格。
例如,崇德元年(1636年)六月,豪格因为与岳托(礼烈亲王代善长子)结党,透露皇太极的机密,由和硕亲王降为贝勒。再如,崇德五年(1640年),豪格与睿亲王多尔衮率兵围困明辽西锦州城,因为离城远驻,又私下派遣属下回盛京城等罪,两人同时被降为郡王。
皇太极生前亲自统帅镶黄、正黄、正蓝三个旗,豪格连一旗之主都没有当上,所以在后来的皇位争夺中,豪格只能听任以索尼为首的两黄旗大臣摆布。
崇德元年四月,皇太极改元称帝,仿照汉族封建皇朝设立后宫制度。五宫后妃依次为清宁宫皇后、关雎宫宸妃、麟趾宫贵妃、衍庆宫淑妃、永福宫庄妃,全部出自蒙古博尔济锦氏族。豪格的母亲纳喇氏仅得到“继妃”称号。
豪格的母亲在后宫中地位低下,所以当皇太极死后,八旗诸王举行会议中有人推举他时,豪格不得不用“福小德薄”来推辞。豪格出此谦词,是因为在大清政权已经日益封建化,嫡庶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他自然被看作庶子,是不配继承皇位的。
《清史稿后妃传》中关于“太宗十一子”的排序是:孝庄文皇后所生世祖福临;关雎宫宸妃所生第八子;麟趾宫贵妃所生襄亲王博木博果尔;元妃钮祜禄氏所生洛博会;继妃纳喇氏所生肃亲王豪格。这个排序,基本上反映了当时人们的嫡庶观念。由此可见,豪格虽然是长子,但位居第五名,很难轮到他来继承皇位。
宸妃之子曾颇受皇太极宠爱
有的学者认为:“努尔哈赤死前虽然没有确立接班人,但是讲了今后继位的原则意见,皇太极连这点也没有交代就死去了。”这种看法是对史实的曲解。
众所周知,努尔哈赤生前曾经先后让长子褚英和次子代善继位,结果都归于失败,无奈之下,才确立由八旗旗主推举继承人的原则。皇太极作为第一代大清皇帝,岂能对皇位继承大事不做任何安排?尤其是他生前为宸妃生皇子大赦天下之事,对福临继承皇位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宸妃是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寨桑之女,孝端文皇后的亲侄女。由于她的亲妹妹庄妃名声显赫,以致宸妃的名字鲜为人知。
天聪七年(1633年),宸妃随祖母科尔沁大妃到沈阳探亲,皇太极对其一见钟情,竟然不顾他已经娶了宸妃的姑姑和妹妹,再次向科尔沁大妃求婚。次年成婚时,宸妃26岁。
宸妃归皇太极虽晚,但是在皇太极册封后妃时,她仍被封为东宫,地位仅次于中宫皇后。崇德二年(1637年)七月,宸妃为皇太极生下一子。此前,皇太极已经有了七个儿子,依次为:豪格、洛格、洛博会、叶布舒、硕塞、高塞、常舒。宸妃生子时,洛格和洛博会已早逝,其余五子健在,宸妃之子按排行为第八子。
皇太极格外重视宸妃之子的出生,甚至不惜编了一个梦来美化宸妃之子。他在宸妃生子的第二天对大臣们说:宸妃生这个儿子时,他梦见和父亲与长兄代善同处一室,天上出现绚烂的祥云,又有贵妃养女淑齐前来报告说:有火球自天降入宫中,美丽无比。
皇太极为什么要向大臣们宣传这个皇子诞生时有祥云环绕和火球入地等种种吉祥?显然他是将宸妃所生之子视为自己的嫡长子,暗示大臣们将来要让此子继承皇位。
几天之后,皇太极以宸妃诞育皇子为由,召集文武群臣于笃恭殿,颁布了清朝的第一道大赦令。规定除犯有十恶不赦的罪犯外,其余之人一律免罪释放。大赦令的颁布,意在进一步向大臣们强化宸妃所生之子的贵重。然而,宸妃所生的皇子只活了不到两岁就去世了,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综合条件衡量后六岁福临胜出
值得注意的是,庄妃母子的情况与宸妃母子非常相似。
庄妃是宸妃的亲妹妹,但先于姐姐嫁给皇太极。天命十年(1625年)二月,庄妃由其兄吴克善送到后金与时为四贝勒的皇太极结婚,年仅13岁。庄妃为皇太极生有一子三女,是后妃中生育子女最多的一位,尤其是宸妃的儿子死后,庄妃又为皇太极生下第九子,使皇太极重获儿子,这无疑给他带来极大的安慰,因此他将这个皇子命名为“福临”。
皇太极去世时,在崇德元年册封的五宫后妃中,中宫皇后无子,关雎宫宸妃母子皆亡,麟趾宫贵妃虽有一子,年纪仅3岁,衍庆宫淑妃尚未生育,永福宫庄妃的儿子福临尽管六岁,实际上是嫡长子。
中宫皇后是庄妃的亲姑姑,自己没有儿子,自然会支持亲侄女的儿子继承皇位。庄妃是五宫后妃中最年轻的一个,除天生丽质外,还有女人罕见的机智和谋略。这样的条件综合在一起,使福临得到了各方面的拥护从而登上皇位。
所以说,福临是靠强大的皇权继位的,所以虽然只有六岁,却处处充满了自信。福临登基那天,天气寒冷,侍臣进貂裘衣,被他所拒绝。乳母考虑福临年幼,想一同乘辇车,以便照顾他。福临告诉乳母:“这辆车只有皇上可以乘坐,你不能坐。”
福临入宫后,坦然问侍臣道:“诸伯、叔兄朝贺,宜答礼乎?宜坐受乎?”侍臣对曰:“不宜答礼。”于是,济尔哈朗、多尔衮率王公大臣向福临行三跪九叩礼,而后颁诏天下。六岁福临能有如此不俗的表现,定是在庄妃的教导下,才在诸王面前充分展示了皇权的力量。
编者按
清太宗皇太极死后,皇位继承在肃亲王豪格与睿亲王多尔衮之间角逐。但结果出人预料,六岁的福临成为皇位继承人。
年仅六岁的福临何以能承大统,这是清朝历史的一个谜。本期《晨报讲堂》的堂主张杰,将从历史的角度为您细致分析,告诉您为何福临继承皇位是实至名归的结果。
堂主小传
张杰,1954年生,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博士。现为辽宁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兼任清史研究所所长,是国内著名的清史和满族史研究专家,沈阳市政府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