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航标:崔宝珠李连杰正说“正东”二十年
上世纪90年代初,香港电影市道极盛而衰,对于独立制片公司而言,更被逼退至“夹缝中求生存”的艰难地步。但就在此时,却有一批别具一格、兼有重要影响的独立公司在影坛留名,诸如刘德华的“天幕”、王家卫的“泽东”、杜琪峰的“银河映像”、陈嘉上(微博)的“仝人”、刘镇伟(微博)的“影艺创库”、尔冬升的“无限映画”等,虽无完整而清晰的产业链,年产量亦较有限,却能在市场与风格的界限下做到各擅所长,时至今日,不少公司仍能屹立不倒。
由李连杰、崔宝珠成立于1991年的“正东”,正是这批独立制片公司的重要成员:直至1995年,虽只推出过五部影片,却拥有明确的创作路线、特色的产业运作、及以“监制”为重的内部核心,正因如此,“正东”虽已走过二十年,仍在香港乃至华语电影史上留下一抹亮色。
然而,虽打造过《方世玉》、《精武英雄》、《中南海保镖》、《卧虎藏龙》、《霍元甲》等经典作品,崔宝珠多年来却始终低调,除了日常公事,几乎不愿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连她本人都毫不讳言称:“我在电影圈这么多年几乎没接受过访问,只有一次在香港,一位记者实在等不及了,干脆直接冲上我办公室问了我几个问题,就算是访了。”
2011年,随着李、崔再度携手《白蛇传说》,“正东”再起指日可待,未来“正东”若挂甲再战,又会否重现如当年《方世玉》、《精武英雄》、《中南海保镖》等般的经典佳作?也无疑为影迷观众津津乐道。本期《新航标》,将与读者共同见证“正东”廿载发展历程,揭秘其作为独立公司的产业模式,并探讨监制作为幕后核心的关键作用。来龙去脉,且由李连杰、崔宝珠娓娓道来——
壹。正东发迹史:港式动作片得力干将
“我现在拍电影基本就是当玩的了,但我几年当中如果思考着想做一部电影,就一定要用‘正东’的名字,没有第二个选择。” ——李连杰
【相识:《黄飞鸿》酝酿创业梦想】
1990年,在前经纪人罗大卫的鼓动下,李连杰与嘉禾签下一纸“两年拍摄四部影片”的合约,由美国三藩市回到香港,并随之接拍徐克执导的《黄飞鸿》。
当时,初回港的李连杰仍被讽为“过气小子”,许多观众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少林寺》、《少林小子》时期,但他80年代后期演出的《中华英雄》、《龙在天涯》却反应平平,如今等到新的机会,他自然不敢怠慢,誓要重振声威。
回港一段时日后,李连杰发现:剧组只是让他等待,却总是未定何时开机!直至某日——“徐克导演跟我说,《黄飞鸿》筹备了九个月都还是拍不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每天在等,后来换制片,请了个新的过来,一个女的,叫崔宝珠,总之这个女的一来,剧组二十天就开机了。我觉得很奇怪,印象很深,就一直观察。”
在此之前,李连杰跟崔宝珠毫不相识,但崔宝珠之所以加盟《黄飞鸿》,却与李连杰关系颇大。“我很早就看过他演的《少林寺》,希望有机会跟他合作,所以答应中途加入来帮忙做制片。”
但对李连杰而言,《黄飞鸿》并不是一次轻松的体验:非但拍摄周期颇长,某日李连杰在拍摄“竹梯大战”时,由于做了一个飞脚踢对方武师落地的动作,霎时间令自己失去重心,当即从梯上跌落摔伤了左脚踝,不得不送院治疗……自此,凡是武打场面惟有让熊欣欣(微博)代为演出,腿上打着石膏的李连杰只需拍面部特写作为衔接,特色专长无由发挥,相当难熬。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苦等的日子,反而让李连杰酝酿起新的梦想:“《黄飞鸿》总共拍了八个月,中间我还受了一次伤,脚断了两个月,后来变成有时候拍戏,有时候就在现场等,等的时间已经梦想创立自己的公司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是90年到91年,我就开始跟宝珠姐聊天,问她港片的发行有何流程,制片是怎么做的。”
然而,“创立公司”在《黄飞鸿》拍完后,仍是李连杰“遥不可及”的梦,其一固然是遭嘉禾合约束缚,其二亦因未能再与他相谈甚欢的崔宝珠合作,面对嘉禾与罗大卫的压榨,他只有逆来顺受,并盼着合约早日到期。
1991年8月15日,《黄飞鸿》在港公映,反响甚大,李连杰也得以名声再起,但此时他心里却五味杂陈,尤其在同年5月与嘉禾合约到期,却因种种原因无奈延约半年,其后还要被“外借”给“金公主”拍《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何时才有自由?
1991年12月底,李连杰好不容易熬到合约延长半年期满,却抵不过罗大卫的一番游说,答应多给4个月时间参演《黄飞鸿之男儿当自强》。
当时,由于《黄飞鸿》重掀古装武侠片热潮,李连杰一时间成了“大侠”代名词,其约满嘉禾的消息又不胫而走,故众多片商纷纷开出高价企图拉拢,很快李连杰便跻身香港影坛的“当红巨星”。岂料,由于罗大卫得嘉禾撑腰对其剥削未止,李连杰非但未如合约注明般取得其余三部影片的酬劳,甚至《男儿当自强》拍摄期间的赔偿费用也没谈妥,不甘受辱之下,李连杰遂得好友蔡子明之助,引出“罢拍”事件,闹得满城风雨……
不久后,“罢拍”事件告一段落,李连杰为蔡子明的真诚打动,继而与之签下经纪人合约,预备在影坛另展身手,但1992年4月16日,蔡子明惨遭枪杀身亡,李连杰的大计再被打乱!
一番挣扎,李连杰很快恢复平静,并拨通了久未联系的崔宝珠的电话:“我就跟她说,我想创立公司,你能不能帮我?因为我对香港社会不了解,对制作后期所有都不了解,要搞一家公司,没有一个打理的也不行,结果当时我和宝珠姐一拍即合。”
但电话那头,崔宝珠却有些出乎意料:“ 真正开始跟李连杰合作开公司是在他跟嘉禾合约到期之后,因为有段时间很多电影公司都在拉拢他,希望他跟自己签约,但他最后可能觉得还是自己做公司开戏比较自由,所以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合作。一开始我也意外,因为《黄飞鸿》第二、第三集我都没有参与,所以没跟他联系,彼此也不熟,但后来蔡子明出事,他一下子就成了自由身,就想到这一步了。”
无论如何,两人还是决定:说干就干!新公司取名“正东”,全名为“正东制片有限公司”,并着手联系片商、发行商洽谈合作事宜。
然而,“正东”迈出的第一步却远比两人想得要艰难,崔宝珠尤觉焦头烂额:“我们合作‘正东’之初是遇上很大困难的,最主要是李连杰做这么多年演员,现在突然转为做老板、做监制,所以当时圈里很多人都怀疑我们俩行不行,我们在卖片花的时候打‘正东’的旗号,也没能给片商带来什么信心,毕竟‘正东’当时还是新公司,所以在预售方面很不顺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香港很多投资方也好、宣传发行公司也好,其实都是片商,我找他们合作他们反而说:‘宝珠你们不要自己做公司,干脆把李连杰签给我们吧!
’可以说,‘正东’成立之初是遭排挤的。”
对此,李连杰同样深有感触:“一个演员嘛,帮自己公司拍戏,自己做老板,别人没钱赚,大家都不高兴,有很大压力,那个时候香港也挺乱的;而且当时很多人都希望我即刻‘死掉’,因为你离不开某些大的公司和利益集团,再加上我一连拍了《黄飞鸿》系列三部和《东方不败》,人们认为我很难突破,走在香港街上人家都叫我‘黄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