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弈人生(我的爷爷王首道)

1912年,湖南浏阳张坊上洪乡,秋日的清晨,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母子二人。

6岁的王首道此时还叫王芳林,母亲拉着孩子的小手来到山坡下,轻轻说着:“芳林,我们上山。和妈妈一样,把背篓背好,抓紧藤条。村里这么多人伤风,爹爹也有十多天了,不治好干活就没力气。

这次我们除采茶外还要多采些草药,用不完的分给邻人些。” “妈妈心好,我晓得。”清脆的童声伴着山间的零星鸟鸣。

母亲从背篓中拿出一个拐杖形的松树权,用力钩住树根和垂下的藤蔓开始爬坡,不时叮嘱身后的孩子一定要小心。

“这种叫甘草,听郎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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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湖南浏阳张坊上洪乡,秋日的清晨,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母子二人。

6岁的王首道此时还叫王芳林,母亲拉着孩子的小手来到山坡下,轻轻说着:“芳林,我们上山。和妈妈一样,把背篓背好,抓紧藤条。村里这么多人伤风,爹爹也有十多天了,不治好干活就没力气。

这次我们除采茶外还要多采些草药,用不完的分给邻人些。” “妈妈心好,我晓得。”清脆的童声伴着山间的零星鸟鸣。

母亲从背篓中拿出一个拐杖形的松树权,用力钩住树根和垂下的藤蔓开始爬坡,不时叮嘱身后的孩子一定要小心。

“这种叫甘草,听郎中说治伤风最有用。芳林记着,公公在世时说过,不为良相则为良医。我芳林自小聪明,三个哥哥都比不上。如不是家穷,爹爹妈妈怎么也要供儿念书。”母亲把采到的茶和药分别装在大小两个背篓中,和孩子轻轻说着话。

已是近午,母子两人终于背起沉甸甸的背篓开始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母亲裹过的小脚有些踉跄不稳,几乎一路滚下山来。快到山腰时,脚下的泥土突然一阵松动,母亲控制不住,踉跄一下,直栽下去。孩子见状急忙伸手,只抓住了母亲身后的背篓,终归身单力薄,母子二人一齐滚下山坡。

“都怪妈妈脚小,每次下山都跌跌撞撞站不稳,让我芳林吃苦了。”终于在一棵大树前停住,母亲挣扎着坐起来,挪动几步,怜惜地拍打着孩子身上的泥土,轻轻揉着孩子肿起的额头。

“妈妈的脚真遭罪啊!为什么要裹这么小?”孩子站起来捡回摔出很远的鞋子,替母亲轻轻穿上。

“天下女子全裹脚,这是老年间传下来的,说是皇上都发过话的呢。童养媳、裹小脚,是女子的两大罪过啊!妈妈全担上了。”母亲叹息着。 . “皇上自己为什么不裹?皇上是不讲道理的人!”孩子昂起头看着空中飞过的一只苍鹰,愤愤地捡起一颗石头投掷上去。

“现今是民国了,没有皇上了。可当官的、有钱人都差不多,都不讲道理。等我芳林长大了再去当个好官吧!”母亲笑着安慰气鼓鼓的孩子。

“等我长大了,就要改改这个世道,就不让妈妈们裹小脚、谁家也不许娶童养媳,让全村人都吃上饭、全村的小孩子都念书!”说完背起背篓,在母亲的称赞声中。,母子二人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回到家中已是黄昏,却见父亲气哼哼地坐在竹凳上发呆,竹纸担子扔在一旁。看到母子二人进门,沉声说:“一天100斤土纸,从咱们上洪乡挑到张坊,怎么也有三四十里路,背都压驼了。月初他们说钱紧,脚力钱一个月算一回,挑一趟给个字据,我也信了。这挑了一个月,等到算脚力钱时天天按80斤算。我找人看过了,字据上写的就是80斤,还天天让我亲手按指印。这样欺负不识字的人,真是伤天害理!” “唉!早就算计好了的,给人家种地租子上吃亏,挑土纸脚力上吃亏,全怪咱不认字。别说去县里告状,就是让大伙评评理,有凭有据的都说不通。”母亲边挑拣草药边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