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跑跑与郭跳跳 范跑跑逃跑七年之后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一位教师在地震来临时抛下学生不顾,自己跑出了教室,被媒体骂作“范跑跑”。七年后的同一天,当年撰文抨击此事的记者又公开发表了这封道歉信。
在哲学课上讲“什么是善”的问题时,老师给我们看了这篇文章。越看,越有种想抄下这篇文章的欲望,或者说,使命感。
08年刚知道这件事时,我的态度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一个弃学生生命不顾的人是没有资格为人师表的,是没有师德的。这样以为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从内心里道德感很强烈;还有一个,是在舆论全都倒向一边后,不加以自己的思考,盲目地觉得多数人的言论很有道理,然后,感觉自己道德感很强烈。
其实这种强烈的道德感,不过是对多数人的盲目的认同罢了。很羞愧,我属于后者。那年我10岁,尤其是在那个辨别是非能力较弱的年纪,第二种情况更易发生,这种心态想要捕获人也更易得手。
当一个人被盲目的群众千夫所指的时候,所有合理的原因都成了牵强的说辞。老师告诉我们,范美忠先生是一位身材比较精悍的南方人,而他教的学生中,多数是逃生能力强于他的高四复读生,毫不夸张地说,也是成年人。如果你觉得这可以是范先生当时率先逃生的合理解释,那么你又错了。
道歉信中是这样说的:“他能活着跑出来,本是就是对这社会养活他所付出的代价的最好保存与升值。”所以说,追求活着的权利,又何须说辞?我们踩着道德的制高点去要求别人,且不问换做是自己你能否像要求别人的那样做到,只消反思一下,同为社会的一份子,这个人没有触犯法律,没有损害他人的利益,你岂有资格去声讨、指摘什么呢?这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2012年最美妈妈吴菊萍在接受公司奖励的20万元见义勇为的奖金后,回答媒体将自己留着用时,同样受到的谴责与非议。
这种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其实毫无来由。这无异于强盗,强迫别人遵守连自己也未必践行的价值观念。信中提到范美忠先生已是一个饱受刺激的“病人”,可是那些施加刺激的人又何尝没有“病”呢?这种扭曲的价值观是每一个在网络上施暴者的痼疾,害人至深。
想要毁灭一个人,比起直截了当的死刑,不如强大的舆论更让人痛不欲生。当一个人受尽千夫所指,承受着心理上巨大的煎熬,一个人独活且无处觅死时,最是揪心。我不知道范先生在最痛苦的时候是如何挺过来的,但好在他在庄子那里找到了突围的出路。
但是备受舆论非议的又何止范先生一个?随着网络的发展,人们在网上发言越来越广泛,越来越自由,也越来越不负责任。想起那个不过是在服装店偷了几件衣服的女高中生,却被网友人肉搜索,最后被逼得跳河自杀的故事。真的想奉劝每一位在网络上拥有言论自由权利的网民,请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否则,就不要发声。即使当事人真的有错,也请换一个温和的方式去教导,而不是图一时口快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毁灭。
我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勇敢坦白自己的罪行并公开向范先生道歉的记者。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去,无异于像巴金老人说的那样,放在手术台上解剖。一字一字地坦白自己,是一刀一刀地刺向灵魂。吴先生也曾是那众多“病人”中的一个,当他开始悔恨时,便痊愈了。这种把自己的弱点和过错暴露于人前,以求改正和宽恕的勇气,让人尊敬!
在课上,有同学提出质疑:他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时隔七年之后才出来道歉呢?显然,吴先生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几年里,相信他受到的煎熬不比范先生少。这是来自内心的谴责,每个深夜,都会不停地听到来自灵魂的拷问。
独自面对这种灵魂的赎罪已是艰难,更何况公之于众?这定是耗了他巨大的勇气,以求丝毫的自我宽恕。所以,七年的时间不算长。我相信,有多数人一生都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往;更有甚者,至今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抄下这封道歉信,也时刻告诫自己,我也曾是那千夫中的一份子,是“病人”,是戴着神圣的假面的伪君子。我没有发声,但曾默认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