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穆小城之春百度百科 小城之春(1948年费穆执导电影)
而舒琪则认为低镜头的原因是遭到舞台剧的影响,低于水平线恰正是舞台剧的观众的角度。
我比较偏向于接受李焯桃的看法(陈墨也赞同这个观点,并且发挥1番,不过有点过度发挥的感觉,比如说费穆对礼言同情的1个缘由是他本人也有心脏病,是惺惺相惜。),不很赞同舒琪先生,但是在我个人的看法里,我更愿意把费穆的这类镜头视角的选择和玉纹作为第1视角区分开来的做法,理解成费穆本人视角与玉纹视角是其实不重合的,1定意义上讲,乃至是对峙的。
就是说,低机位镜头的选择,固然首先是区分与玉纹旁白酿成的第1视角,但也不好简单理解成是为了迁就礼言。我觉得这更是费穆本人在影片中1种比较强烈存在的态度,是费穆本人想法表达的1种比较强烈的偏向。(对礼言的同情,对玉纹的疏离)
费穆的仰镜主要是画面中有玉纹和志沈时才会使用的,在他们与礼言同在画面中的镜头特别明显,比如开始玉纹买药归来给礼言,比如志沈到来与礼言谈话的镜头,很明显的礼言都处于画面的低位,1种被压抑、被疏忽、不被重视的感觉。
礼言第1次在画面中处于中心或说处于高于其他角色的镜头,出现在40分钟的时候,志沈给礼言诊断,礼言向志沈说起,自己生病,夫妻冷漠(将婚姻的失败归咎于自己的病——心病——是自责的),玉纹是个好妻子。同时,礼言也是不满的,他说玉纹是不可亲近的,说“她冷”。
这1段落中礼言是倾诉者,所以才处在高于志沈的位置。我们能看出来费穆的镜头对待礼言的态度,那就是,首先礼言固然不是“意识形态化的落漠的颓废的地主阶级”(李天济的剧本本来有这样的偏向),其次,他也不完全是玉纹悲剧的造成者。
费穆镜头的态度与玉纹的旁白和表述是分裂的,在玉纹眼里礼言是神经病,在费穆眼里(固然是镜头的偏向),他也是1个受害者,他相比较于痛苦失望中的玉纹,也是值得同情的。
能看出费穆对礼言倾注的感情,这类感情和影片中的玉纹是不重合的,乃至是对峙的(这是我不赞同上面提到的很流行的那个解读的缘由之1),礼言对玉纹来讲,是个灾害,是令她失望的本源,所以她才会说:“他是个神经病”或“除非他死了”这类话。而费穆对礼言的态度则是同情的关爱的,这类感情乃至影响了影片的终结:礼言未死,重新开始。
我得强调,玉纹对礼言是没有感情的,在礼言让志沈帮他劝劝玉纹后,玉纹的表述很明显,没有基础:“结婚第1年,我也逼着自己喜欢他”。没有接受的机会:“他变得愈来愈怪”。终究的结果:“礼言对我只成了1种责任,他是我的丈夫,我服侍他,我得死心踏地地服侍他”从玉纹和礼言的几场戏也能看出来,比如开始在废园里,礼言要跟玉纹谈1谈,处在画面高处的玉纹则根本无意交谈,只想抽身离开。
再比如玉纹给礼言服侍吃药,坐着的礼言(低位)拉了下玉纹的手臂,玉纹还是强硬的走开了。
这样的情况在礼言和玉纹深谈后,有次很强烈的表现,礼言牢牢拉住玉纹的手,用恳切的语气说“不要走”,玉纹还是强硬的离开了。与其说玉纹的失望是礼言的古怪酿成的,不如说礼言的自杀是玉纹的冷漠酿成的。
(礼言第2次处于画面的高位是在50分钟,位置和礼言与志沈的深谈1样,但是很快这类画面就被打破了,礼言希望玉纹帮他做mm和志沈的媒人,玉纹便站起身来。)
(礼言第3次成为画面重心是在1:13左右,费穆乃至将机位放在礼言床的里面向往拍礼言和玉纹,完完全全地礼言视角,礼言像留遗言似的对玉纹讲: “老实讲,你还喜不喜欢志沈”“我不能再害你了。”“还不如早1点死。”)
镜头的角度,在玉纹和礼言同时出现在画面中时,显得很明显。我的看法是费穆镜头对礼言平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代表礼言对玉纹的批评,这恰恰与旁白中玉纹对礼言的批评产生了不同的效果。所以才说从旁白看,表现的是玉纹的苦闷,她是第1视角;从镜头看,则表现的是礼言的苦闷,礼言成了第1视角了。
有人认为,影片的结尾“礼言未死,1切如故”的处理是费穆的1种让步(3种可能的结尾,1、礼言死去,两人结合;2、礼言活着,两人结合;3、礼言活着,志沈离开),是“牺牲爱情,保全家庭”,是最容易地1种处理(前两种都有罪恶感)。我觉得这类看法,明显是忽视了费穆在镜头上对礼言的态度了。
3、费穆与志沈的“重合”
4人在屋里,mm唱歌给志沈,玉纹服侍礼言吃药
具体的我不说了,在这场戏中,值得注意的是,画面重心是志沈,摄影机(镜头)的关注是以志沈的视角来表现的,那固然是在玉纹身上了。
陈墨先生在这里发挥,说费穆本人和志沈最像。费穆进的是法文学堂(西学),也喜欢西装革履,祖父是医生所以费穆本人也是略通医术的。费穆看待所有剧中人、乃至扩大说全部家国之人,都像1个医生在审视诊断病人。结论是本片视角1分为3,叙事上在玉纹,影象上在礼言,寓言上在志沈。
陈墨的观点我赞同的很多,但是这点我不大同意,我觉很多少有点硬性诠释的感觉。首先说,这场戏的镜头视角之所以在志沈,其实不是费穆的强硬地安排(玉纹、志沈的画面,摄影机的低角度拍摄明显是费穆成心的安排),而是这场戏本来的戏剧需要。
这场戏是要表现志沈和玉纹之间的关系,这个关系是从志沈这里动身的,缘由是mm缠住了志沈,唱歌给他,而志沈的心里则在玉纹身上,镜头和场面调度都是为剧情服务的,费穆作为导演的存在感是很弱的(不像拍礼言,俯视的,同情的),这个陈墨认为的“最具典型意义”的能够证明“费穆和志沈视角重合”的证据是站不住脚的,这实在不过是剧情的需要而已。
我个人感觉里,这也是陈墨的费穆研究中的1个小小的缺点,就是有些过度发挥,过度诠释,僵硬不够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