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声2009在上海买豪宅 专访伍声2009:冲出DOTA森林的“创世神”

"先有09后有天",伍声2009的价值从不在于他拿了多少世界冠军,而在于他改变了整个电竞圈的大局观。他是第一个高学历的职业选手,也是第一个在退役后成功转型,摸索出新的商业模式的人。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游戏是为了赢,杀人拿塔,推线带一波都是积累优势最终赢得比赛。"因此无论在游戏职业还是游戏人生上,他的成功都具有标杆意义。

记者/编辑:吴夕源 视觉:谢卫东 关韵珊

凌晨两点半,伍声终于和我敲定了在当天的采访时间。"后天和再后天我要飞北京出差,要不你就明天中午12点来我家吧。"从约定到见面,不超过十个小时。

我如约而至。摁了门铃,他很快给我开了门。他赤着脚,高大而精瘦,一件黑色的紧身夹克半搭在身上。他有些抱歉,说自己刚起床,请我在沙发上宽坐片刻。我打量四周,发现这位被水友们尊称为"创世神"的前DOTA世界冠军依然是个阳光大宅男。

客厅右侧横放着一张桌子,桌上的台式机有着巨大的显示器,耳麦、话筒和游戏手柄闲闲地堆在一角。正对沙发的墙上挂着电视机,屏幕大得可怕,而另一台显示器一样的东西则随意地站在沙发右侧的地板上。

09位于上海CBD的住所 可以看出房间布置非常随意

他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一侧。黑色紧身夹克已经穿在身上,头发梳得很整齐,太阳照在脸上,使他看起来很精神。你很难想象,眼前刚刚过了29岁生日的邻家般亲切的阳光大男孩已经是三支国内最具潜力的战队老板和两家公司的CEO了。

自2010年巅峰期退役后,伍声冲出了DOTA森林,成功完成了从职业电竞选手到战队老板和商人的转型。不但如此,他还开创了多项先河,颠覆了国内整个电竞行业的大局观。是什么使得他如此成功,被奉为"创世神"?他又是怎样走出了一条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退役之路的呢?

"不能成为第一,就加入第一"

知乎上有个热门提问是"伍声是否被过誉了?"点开回答,不论是千赞还是零回复的答案,几乎全是对他的赞誉。大多数网友的答案里都有这么一句话"他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换言之,就是说无论对游戏还是自己的人生,他都有大局观的认识。

和大多数职业玩家一样,伍声在童年时期就发现了自己对游戏的热爱。"那时候我才一二年级,特爱玩红白机。有一次我妈妈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她刚进门,我就追着她问买游戏机了没,买游戏机了没。她当时很伤心,觉得我都不对她嘘寒问暖,竟然只关心游戏机。当时我觉得她的伤心有些莫名其妙。"

"上初中的时候,我们都走读。放学了我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打街机,那时候特爱玩拳皇什么的。我怕我爸妈说我玩游戏不务正业,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很努力地学习,非常认真地准备考试。因为我成绩很好,所以后来爸妈知道了也没有责备我。"说到这里,伍声有一些得意。"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考试,只有成绩好了,我才有更多自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玩游戏之类的。"

网传最广的09头像图 多么不羁的一张脸

高中时伍声独自一人来到上海念高中。脱离了父母的约束,他开始玩一些如星际争霸一类的更大型的网游。得益于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和聪颖的天资,他在2005年以高分考入浙江大学生物工程专业。"算是完成了父母对我进名校的期待吧,高考成绩一出来,我知道我终于解放了,可以随心所欲地玩了。"

"其实我当时填报的是电子仪器仪表专业。录取时学院的老师联系我说,生工专业排名更好,我的分数高,建议我去念生工专业。我一看生工专业要念五年,大学里可以再多玩一年,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刚进大学时,伍声接触了当年很火的劲乐团。不久,他发现自己心仪的女生也玩这个游戏。不久之后,他就成了浙大当之无愧的劲乐团擂主,女生也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在大学第二年,伍声开始玩DOTA。凭借着超强的反应能力和超前的意识,他成为了战无不胜的路人王。他叫上几个一起打游戏的兄弟,组建了校队AVNC并顺利在WCG2007淘汰了夺冠热门战队Html一战成名。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DOTA水平到了一个瓶颈。

09青涩的大学时代 他是圈内少有的名校毕业生

当时最强的战队是EHOME,"我想我不能成为第一了,那我就加入第一吧。我特别想去打职业,因为我特别想出成绩。"2008年5月,在GK和Longdd的推荐下,伍声从浙大休学一年,开始参与线下集训。

这理所应当地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伍声说服父母时说"你们如果不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之后无论出不出成绩,我都会回去把书念完。"

后来他拿了12个冠军和3个亚军,包括中国第一个DOTA职业世界冠军。同时还一手打造了国内最职业、最正规、造血功能最好的战队。之后他也回到校园,顺利毕了业。

谈及过往的荣耀和辉煌,伍声显得有些云淡风轻,他说"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打比赛我想赢,就一定要赢。"

"没成绩前,世界不会在乎你的自尊"

2009年,伍声率领FTD战队横扫SMM09国际邀请赛并一举夺冠。然而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宣布退役。那时候他才23岁,这个年龄是电竞职业选手的黄金期。不少人感到惋惜,他却说"我已经在游戏里证明了自己,是时候干点别的了。"

于是他开始了创业。和大部分大学生创业者一样,他们的团队虽然创意十足,但缺乏经验和强大的执行力,一开始就碰到了问题。伍声的第一次创业尝试胎死腹中。

"当时我们是想做一个拍卖时间的网站。比如说你是某个领域的意见领袖,你下午有空,你可以把自己的时间在我们的网站上挂出来明码标价。用户看到了可以点击进来,与你取得联系,付费获得与你共进下午茶,获得与你交谈的机会。不得不说,这个创意非常棒,即使在今天也没有哪个叫得出名字的网站能做到这样。然而后来大家都很忙,又觉得这事儿实现起来太困难,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在朋友的建议下,出于对DOTA不灭的热情,他辗转从家里拿到20万经费,既当领队又当经理,率领LGD出战2010年在马来西亚举办的SMM比赛。一年前,就是在这里,伍声和队友们捧回了中国第一个DOTA世界冠军。

09和队友出战SGTY并夺冠 左边为ZSMJ 右后方为YYF

然而这次的结局却是惨败。伍声和赞助商在酒店当着全队的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这位澳洲留学的富二代对伍声说"你要是觉得你一年能赚20万你自己去赚。"没有资本的伍声只能忍气吞声地默默离开。"当时我在漆黑的马来西亚大街上走了一夜,想了很多,身上没有一点马币,最后在酒店的沙发上和衣睡了一夜。

在回国的时候逛免税店,我只给妈妈和女友选购了一些化妆品。别人问我为什么不买,我只有苦笑。那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在你没有做出成绩前,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在乎你的自尊。"

而现在的伍声生活很多彩。自2010年起他在优酷上传自己的制作的视频,每一条点击量都超过百万,粉丝量近百万。同时他创立了两家公司,是三支FTD战队的老板。值得一提的是,他四家淘宝店一年的净利润就高达1400万。

"当时LGD马来西亚出战失败对我影响很大。我想人年纪大了还是要独立,经济不独立,人格就不能独立。包括我现在做战队,因为有了资本,所以全队的节奏和风格都能跟着我走,而不会再是富二代的‘私人玩物’了。"

"先有09后有天,众生兜里少两千"

2010年年底,伍声开始了在淘宝上的创业试水。他先后以"大酒神"为品牌开了四家店,销售外设、服装、零食和鞋子。退役职业选手开淘宝店,在此之前尚无先例。"当时想着开淘宝店是出于对自己视频前三十秒广告的考虑。之前那些人都会选择广告商的定额收入,我想与其帮别人打广告还不如给自己打广告。"显然,他对粉丝经济有着超强的把控和超前的认知。

张明是一位85后淘宝创业老板,也是伍声多年的粉丝。他告诉记者,像伍声这样的圈内名人从一开始就自有流量,所以店铺只要宣传营销得好,就能源源不断地盈利,和白手起家的老板不一样。"这就是粉丝经济的厉害之处。而且电竞圈的粉丝都很忠诚,他们大部分都是宅男群体,看着自己的电竞偶像一路成长,偶像开了店,当然要支持。

这和娱乐圈的粉丝不同。很多女生看一部韩剧换一个男神,很多宋仲基的‘老婆们’都已经忘了自己‘前夫’是谁了。"

而一位知乎网友则一针见血地说"像鼠标这样的外设网上价格都差不多,我当然支持酒神的,相信质量会更好,毕竟还有亲笔签名照。"3月23日是伍声的生日,他利用这个契机推出各种套餐,将商品捆绑销售,再次赚得盆满钵满。看来这条把视频流量转化为淘宝店销量的思路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如印钞机一样给伍声带来了快钱。

09对粉丝们合影要求向来非常热情 他对于粉丝经济有着超强的把控

"先有09后有天,众生兜里少两千。"这句话虽然是调侃,却是对他商业头脑的极佳赞誉。之后不少选手或主播看到伍声这条路子的成功,纷纷效仿,然而却苦于没有经验。于是有着丰富厂商资源和营销经验的伍声顺势创办了一家第三方电竞服务公司——狂战。狂战从2012年开始帮电竞主播代理淘宝店和其他电商业务的运营,目前旗下主播已超100个,其中不乏MISS,若风,小智等身价千万的大咖。

狂战公司取名来自于"狂战斧",它是DOTA里的一件道具,有了这个道具打钱很快。据狂战公司员工介绍,目前公司已能为电竞主播提供傻瓜式的服务。"只要主播有节目有内容,我们就能给他提供从开店到进货再到装修宣传的一系列服务。我们甚至可以给他写好宣传语,他在节目中照念就行了。"

一位业内人士赞誉道,伍声的价值从来都不在于他拿过多少冠军,而在于他彻底颠覆了中国电子竞技行业的大局观。这为他赢得了"创世神"的称号。

在几年前,国内电子竞技行业发展还不成熟。虽然中国体育总局早在2003年就将电子竞技列为体育项目之一,但社会主流依然认为打游戏是一件难登大雅之堂、不务正业的事情。就连伍声自己也说"我当时休学去打游戏,父母虽然同意了,但他们也并没有把它当成一件能和我未来挂钩的事情。只是成全了我作为儿子的一点爱好。即使现在,他们觉得我钱赚得比他们多,自己领导的小孩都想和我一起吃饭,才觉得我是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09的直播日常 相比DOTA 2 他更热衷于DOTA 1的直播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伍声的成功无疑具有标杆的意义。据报道,在他之前鲜有高学历高素质的选手,以前很多选手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职业,打出成绩获得奖金也不懂得如何管理,很多人就开始了纸醉金迷挥霍的日子。"等到退役了发现自己并无一技之长,做直播做解说形象不佳,甚至有的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混得很惨,那些当年叱咤风云的人最后去当一线操作工人、看停车场的都不是少数。"

而伍声一开始就知道游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正如他一直在视频里强调的那样"游戏是为了赢,杀人拿塔,带线打钱推进一波,都是为了积累优势,消耗对手赢得比赛而已。"无论是从游戏职业上或是游戏人生上,包括退役之后的出路,伍声都给所有职业选手作出了榜样。

谈及近况,伍声称自己除了做视频,做直播,更多在忙自己公司的琐事。"我们玖果科技出品的两个手游已经上线了,一个是《创世传说》,是基于DOTA英雄模式的卡牌类游戏,非常好玩,你们女孩子会很喜欢。另一个是挂机类的。我们还出了一个很接地气的app,叫猴赛雷TV,你可以在里面看到各种高清快捷的视频和游戏资讯,包括dota 2,英雄联盟,炉石传说等各种热门游戏。"

09的公司玖果科技开发的手游《创世传说》界面截图

对于一些网络上诸如说他"借着DOTA名义圈钱"的负面评论,伍声表示无可厚非。他说"等我的战队出了成绩,他们就可以闭嘴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我也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是出于对DOTA的热爱才这么说。认为我现在是个商人只想着赚钱。但我对于这款游戏的贡献和个人牺牲肯定在他们之上,所以他们这么说没什么道理。"说完,他掐灭了烟,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一点了,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