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警予受刑过程 难忘蔡和森与向警予
每次走过北京天安门广场,凝视那高耸的革命烈士纪念碑,心中自然升腾起由衷的敬意。我们党能走到今天,全国民众能享受安宁,是与沉睡在这里的千千万万党的优秀儿女的英灵分不开的,正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就了共和国大厦的坚实之基。
在为我们党的事业捐躯的英烈中,我想起了蔡和森、向警予夫妇。他们是我们党早期领导人之一。尽管他们正值年轻时就为党的事业献出了生命,但党没有忘记他们,人民没有忘记他们。在近年发起的“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评选中,蔡和森、向警予的名字双双入选。
我了解蔡和森、向警予夫妇,缘于上世纪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的一次展览。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第5年,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对反映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部分史料,打破“左”的时期设下的突出领袖中心人物的框框,还历史的本来面目重新进行了布展。人民日报编辑部安排我去采访并写一篇《巡礼》。在参观、采访中,我被蔡和森、向警予夫妇的革命事迹所震撼。
“革命夫妻有几人,当时蔡向各成仁。和森流血警予死,浩气巍然并世尊。”这是新中国诞生前夕,国民党元老、著名诗人柳亚子先生缅怀红色革命伴侣蔡和森与向警予的诗句。
蔡和森,中国共产党早期卓越领导人之一,也是新民学会发起人之一,赴法勤工俭学组织者、实践者之一。1931年6月,他在香港参加一次重要会议时,由于叛徒的出卖,不幸被捕。面对酷刑,他横眉冷对,坚贞不屈,悲壮就义,时年仅36岁。
向警予早年参加毛泽东、蔡和森领导的“新民学会”,也是湖南女界勤工俭学运动的首创者。1919年赴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回国后加入中国共产党,是党的第一位女中央委员和第一任妇女部长。大革命失败后她在武汉坚持斗争,1928年3月20日因叛徒出卖在汉口法租界被捕。敌人对她进行严刑拷打,她始终坚贞不屈,于五一国际劳动节被反动派残酷杀害,年仅33岁。
向警予与蔡和森是同年即1895年出生,他们后来在革命斗争中结成伴侣。
当年采访时,博物馆同志对我说,蔡和森、向警予这对革命的伴侣留下的儿子蔡博,在北京工作。我马上生出采访他的想法。
敲开蔡博在冶金工业部钢铁研究院办公室的门,只见一个脸庞清癯、头发开始花白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与我握手。他就是蔡博。
蔡博没有一丝居父母之功的傲气,了解我的来意后,他沉思了一会儿说:“父亲殉难那一年我才七岁,还不大懂事。我逐渐长大以后,听老一辈革命家谈到我父亲母亲生前的事,又看过父亲母亲留下的一些文稿和照片,我才逐步对父亲母亲的革命一生有所了解和认识。”
“我是1924年5月生于长沙湘雅医院的。母亲向警予生下我后,为了不影响做党的工作,就把我放在家里托给大姑妈蔡庆熙抚养,她和父亲很快就离开了湖南。父母亲在紧张的革命斗争日子里很少有时间来看望我。在我的幼小记忆里,只记得1927年4月母亲从广州去武汉路过长沙回家来看过我。母亲回到武汉不久,还寄来了几首儿歌。
处于革命低潮的1927年底,老祖母葛健豪让大姑妈带着我搬到永丰(现在的湖南双峰县)乡下居住,生活很苦。1928年5月,传来我母亲在汉口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的消息。
1930年,表姐刘昂把我送到长沙十舅向仙果家里,进了毛泽东同志和我父亲学习过的湖南第一师范的附属小学。几年后,我被转到湘乡东山学校上中学。那些年,尽管我们全家都不知道父亲的消息,但党时刻在关怀着我们。1938年11月的一天,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同志来找我,说要接我到另一个地方去学习。
我和她来到十八集团军在湘乡的一个驻点,换上一套灰色军装。第二天我们跟着李克农伯伯来到桂林,后又辗转来到重庆。在‘周公馆’里,周伯伯和邓妈妈热情地接见了我。
直到这时,他们才告诉我父亲殉难的消息。邓妈妈拉着我的手心情沉重地说:‘你妈妈牺牲的事你们家里都知道了,1931年你爸爸也在广州英勇牺牲了。这事你们家里还不知道,也不要使你祖母过多地伤心!我们把你接来,是要送你去延安学习,将来为死难的烈士报仇!为烈士们的事业奋斗!’邓妈妈为了使我振作起来,马上挥着手臂,领着我和在场的阿姨们唱歌,歌词的大意是:
救,救,救中国,共同来奋斗!
努力,努力,努力,努力,一齐向前走!……
雄壮的歌声在室内回荡,使我忘掉了悲痛。此时,周伯伯坐在桌子旁,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亲切地望着我们唱。”
说到这里,蔡博显然有些激动,他用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接着用深沉的音调说:“在党的关怀下,我在苏联共生活、学习了十年。开始我在位于莫斯科市郊的中国儿童院学习,后来又进了苏联钢铁学院学习。在我之前,李特特、蔡妮也来到苏联学习。
党非常关心我们这些烈士的后代的成长。周伯伯、刘少奇伯伯赴苏访问时总要来看我们,叮咛我们好好学习,不要忘记中国革命。1945年底,毛主席在百忙中深情地给我们在苏联钢铁学院学习的中国子弟回信,希望我们一天天成长,健壮,愉快,进步;希望我们团结一切留苏的中国青年朋友,努力学习,将来回国服务。1949年,我回到了祖国。”
“党为了锻炼我,开始安排我到生产第一线工作,在鞍钢搞炼铁。直到1959年,我才调到冶金工业部钢铁研究院担任炼铁研究室的副主任。这一年,我随同老帅聂荣臻出去搞调查研究,聂帅同我谈了不少有关父亲蔡和森从事革命活动的事情,并勉励我要无愧于烈士的后代,把党交给的工作搞好。老一辈革命家的教导和父母的革命事迹影响了我一生,使我明白怎么做人,怎么做好工作……”
这次采访,使我对蔡和森、向警予烈士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更深地洞悉了烈士后代的内心世界,感悟着他们正把父辈的革命精神发扬光大。令人惋惜的是,1991年9月蔡博应邀回湖南双峰参加蔡畅逝世一周年暨蔡畅生平事迹陈列开幕典礼回京后,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猝然离世。我闻讯,为之痛惜不已。
时至今日,中国共产党走过了90年,这90年的历史巨幕上留下了包括蔡和森、向警予在内的许多革命烈士的影像。这些历史的影像是不可磨灭的,激励着共和国更多的共产党人,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