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音乐 如何评价电影《百鸟朝凤》?

2018-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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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有一天耿军导演打电话,说吴天明导演生前的最后一部片子<百鸟朝凤>,马上要公映了,在做宣传片时用了你一首歌,他们在找你,你们电话吧?我和片方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当个正经事,我说你们给我看下片子吧,只要没有什么敏感话题啥的,宣传曲嘛,你们觉得合适就用吧.百鸟朝凤音乐 如何评价电影<百鸟朝凤>?当天片方就拿来了盘,我第二天早上漫不经心地打开,没想到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落过一个镜头------这是一部热泪盈眶的电影.平实得不用琢磨情节的电影,一个唢呐匠,教了很多徒弟,用传统民间艺术传承的方

有一天耿军导演打电话,说吴天明导演生前的最后一部片子《百鸟朝凤》,马上要公映了,在做宣传片时用了你一首歌,他们在找你,你们电话吧?我和片方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当个正经事,我说你们给我看下片子吧,只要没有什么敏感话题啥的,宣传曲嘛,你们觉得合适就用吧。

百鸟朝凤音乐 如何评价电影《百鸟朝凤》?

当天片方就拿来了盘,我第二天早上漫不经心地打开,没想到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落过一个镜头------这是一部热泪盈眶的电影。平实得不用琢磨情节的电影,一个唢呐匠,教了很多徒弟,用传统民间艺术传承的方式,按照循序渐进的程序,和时间的积累,磨练徒弟们的心性耐性,教给他们演奏的窍门,但是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变迁,这门技艺越来越不被重视,甚至在以往展示他们尊严的仪式场合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徒弟们都去了城里打工谋生,老唢呐匠在失落和坚守中离世。

百鸟朝凤音乐 如何评价电影《百鸟朝凤》?

片中的音乐,百鸟朝凤协奏曲,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挺好听,只是在最后的升华和高潮部分,我很盼望唢呐在情感宣泄最激烈表达的时候,却把声部给了弦乐。我想这是职业导演的电影考虑,这,不是一部音乐片。尽管这样,也很好了。

百鸟朝凤音乐 如何评价电影《百鸟朝凤》?

其实看的时候,想起我的一个已故的兄弟安彪,他是《像草一样》的板胡演奏,也是我多年的兄弟,很像吹唢呐的天鸣。最后天鸣在追思焦三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是安彪在拉秦腔的苦音二六……然后我才开始网络搜索吴天明导演,才发现我在西安上学的时候就看过他拍的《老井》,。第三天我见到了电影的出品方,我对吴妍妍老师和方励前辈提出了建议,我愿意用我别的作品来做这个电影的片尾曲,推荐了两首歌《像草一样》和《土青春》供他们选择,我认为像草一样吻合影片的生命抒发的主旨,而《土青春》则是恒定的生命观念主题,就像红楼梦需要一首(好了歌)一样。

吴老师告诉我,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决定就用喊歌当了宣传曲。我记得那天回来我短信过吴妍妍老师:“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向吴导致敬的机会。”

从那天起我开始在舞台上推荐这部电影,因为那时候我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个片子票房不会好的,从目前的票房热度看,我不懂市场。实际上随着这个电影的扩散度一步步上升,很

多天一直在网上刷屏,议论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多半是和传统文化和民间音乐传承挂上勾的,最后一次参加片方在清华的分享活动,有朋友再次提问,关于民间音乐的传承的问题。其实我觉得这部感人的电影,主要的讨论重点不在音乐,唢呐只是个载体,打动我的除了影片里平实朴素的叙事,并且还原了我所认识的陕西农村生活,西北农村那种貌似粗粝却很诗意的生活,这些在影片里被还原,带出我们的热泪,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都心知肚明,那样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其实,我们几千年认同的,缓慢从容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从很久前就被打破了,这一次只是新一轮的洗劫而已,每一次洗劫都是深深的阵痛,感受不同,这样的话题并不新鲜,但,这样的描述是需要情感基础的,对,真挚的情感

好吧,那,也可以顺便说说民间音乐吧,我们举例电影里的一个很重要的观念冲突的戏,,电声乐队的拥趸和唢呐班打的那一架,抛开电影所要表达的观念冲突,从音乐的角度讲,作为反面角色的电声乐队是否更先进?电声乐队占领市场有错吗?任何艺术在衰败的时候必然会有新的形式来替代它,占有更新的市场,这和道德立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可以信仰音乐,但不能只迷信任何一种音乐,音乐是不分民族的,我个人从音乐角度看,《哎呀妈妈》和《百鸟朝凤》一样都是伟大的音乐,在很长时间里,这首歌优美的旋律滋润了我们贫乏的耳朵。

音乐的根本力量在于理解和抚慰人心,这也是为什么焦三爷把唢呐当做生命,因为在他耕种授徒的生活中,除了艺人的尊严,音乐是他最大的安慰,寄托他的悲喜。

那么,唢呐作为一个慢速积累才能学得的技艺,是否将不会再以固有的缓慢方式来延续生命?另一个问题是,在电影中作为反面角色的小号吉它萨克斯,那些西洋乐器,就是可

以速成的,不需要和唢呐一样耐心地日积月累地训练领悟吗?这个世界上被称为人类经典的吉他曲小号曲何其多?他们可不是靠作秀成名的,而我路过的每天在那个地铁拉二胡的老大爷,我从未听他完整合格地拉过任何一个乐段,尽管每当有人经过,他的姿势会变得很投入,我会因为他而贬低二胡这门乐器吗?

所以,这个世界不是啥都要拯救的,借用陈力宝那天说的一句话,我们吹唢呐的也过得挺好的,顺便提一句《喊歌》的专辑录音版是吴泽琨吹的,事实上吴泽琨和陈力宝都是国

家重要团体的演奏家,但是他们被大众熟悉喜爱的原因,可不仅仅因为他们在国家团体的音乐厅演奏,我想他们在每年十几场草莓音乐节那样的万人级别的现场,他们在那个舞台所绽放的唢呐的魅力,就不用说了吧。据我所知,他们都不是靠作秀来赢得名声的。

在今天,是乐器,就需要参与到日常的、被大众最常使用的演奏中来,参与到当下音乐里来,那样才有生命,唢呐作为旧有世界里生命最重要时刻的表达乐器,也可以参与到今天的表达,我认为传承的最好方式是在学习基因特质的基础上,具备形式变通和表达能力,即使是从仪式化的承载转换到生活化的表达。我们应该传承基因,但形式是可变的。问题是,有多少音乐家接受了这个思维?

另外,基本的生活方式在支撑艺术,就像电影里的焦三爷,他是农民,他在劳作的业余吹唢呐,他的唢呐除了吹给喜庆的和悲痛的人群听,还吹给自己听,他用时间和压抑来磨

砺徒弟们,让他们用时间去一点点理解演奏当中的每一个细节,用时间来增长功力。直到去参加很多人生的重要时刻,现在,大家都生在鸽子笼,死了连个坟堆都买不起,谁也一年都见不了两次宽广的土地,哪来那么多仪式让你去吹?所以,是谁干掉了我们曾经的民间艺术?这个帐可别赖给唱流行歌的呀。

所以,吹拉弹唱这些事,和这个电影关系不大,和满口道德感的拯救口号也无关。让任何艺术活下去的原因是生活方式的支撑,和艺术本身的生命力和一代代的学习理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