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高尔基死之谜 马克西姆·高尔基
钳工米洽依尔·符拉索夫在工厂里是个熟练的工人,力气最大,但他对上司的态度粗暴,得的工钱最少。他经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气闷时,便打老婆,拿妻子出气。后来,他患疝气病默默地死去了。他的儿子巴威尔也是个钳工。开始,他走着父亲的老路,喝得酩酊大醉回家,跌跌撞撞地走到门旁的角落里,象他父亲那样捏着拳头在桌子上敲着,呼喊他母亲“拿饭!”当母亲责备他时,他回答说:“大家都喝酒。”
不久,年青人所需要的一切,巴威尔都有了:漂亮的领带、手风琴、套鞋、手杖等。他和年青人一道出席晚会,学会了跳舞,每逢假日喝得烂醉,第二天起来,总是“头痛、胃痛、脸色苍白、没有精神”。
母亲尼洛芙娜长得很高,稍稍有占驼背,她那被长时期劳动和丈夫殴打损坏了身体,行动起来一点声响也没有,而且老是侧着身子走路。她是一个胆怯的,老是提心吊胆的妇女。她看到儿子这副样子,暗暗地在巴掌上面流着眼泪。
但不久,母亲发觉儿子那浅黑色的脸渐渐认真起来,碧蓝的眼睛渐渐锐利,嘴唇紧紧地闭住。巴威尔开始拿书籍回家,暗暗在地用功。当母亲问他在看什么书时,他回答说:“我在看禁书,因为这些书把生活真理告诉我们工人。”而且,他把书本上学来的道理试图说给母亲听。
尼洛芙娜一面听着,面疑惑在说:“真的吗,巴沙?”在他们家里,常有些青年人来聚会,其中一位是乌克兰人叫安德烈,是个工人,他为人热诚,谈吐直率;还有个小学教师娜塔莎,她是个财主的女儿,自动站到工人的一边。
他们在一起阅读,争论。母亲泊了他们的谈话,感到很有道理,她问儿子说:“我不懂,有什么危险和值得禁止呢,不是一点坏处都没有吗?”巴威尔说坏处自然是没有的,但政府要迫害他们,将来还有坐牢的危险。
母亲感到忧虑,但她看到来聚分的人都亲密无间,互相关怀爱护,这使她很感动。一天,她对安德烈说::“你们真了不起!……不论是罗马尼亚人,犹太人,奥地利人,你们都是为大家欢喜,为大家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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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亲切地回答说:“为着大家呢!伯母,真是为着大家,在我们,没有所谓国家,种族,只有同志和敌人!一切劳动者都是我们的同志,一切财主,一切政府--都是我们的敌人。”这些话,母亲过去从未听过,她感到那样新鲜而又亲切。
安德烈搬到母亲家里住,聚会的工人也渐渐多起来,巴威尔的房子显得狭窄了。工人区第一次出现了革命的传单。晚上宪兵来巴威尔家搜查。母亲十分害怕,但宪兵的粗暴无礼,使她想起了安德烈所说的敌人。她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不要叫喊!”当宪兵要把安德烈和老工人尼古拉捉走时,母亲又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捉人?”
巴威尔隔壁住着工厂伙夫雷宾。他出身农民,当过三年兵,满脸大胡子,有着黑色的脸笼和黑色的眼睛,为人正直而大胆。他对巴威尔家工人感到兴趣,但他不相信革命书籍,认为一切书都是知识分子写的,而知识分子就是老爷。他只相信圣经,并和巴威尔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工厂经理要扣工人一戈比去填平沼地,引起工人不满。老工人西佐夫和巴威尔商量,准备发动一次罢工斗争。巴威尔向工人进行鼓动宣传。然后,他又被工人推举为向厂方交涉的代表。但由于工人心不齐,罢工失败了。巴威尔感到苦闷,他对母亲说:“他们不信任我,不跟着我的真理走,这说明书,我还不会说真理。
”雷宾对他说:“你的讲演作得很好,但是没有说到工人的心理。”半夜,宪兵来搜查,要逮捕巴威尔,这时母亲的恐怖情绪已被憎恨代替了。
尤其是当一名军官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尼洛芙娜想:这个人正在等待自己的“哀求和眼泪”。于是,她便鼓起了全身的力量,努力少说话,握住自己的儿子的手,屏住呼吸,慢慢地低声地说:“再见,巴沙,要用的东西全拿了吗?”巴威尔说:“全拿了,不要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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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威尔的同志叶戈尔告诉母亲说,他们准备印一批传单到工厂去散发,这样敌人会认为散发传单的并不是已捕的安德烈、巴威尔,可以促使他们早日被释放。母亲但自动要求到工厂去散发传单。她以替女商人玛利亚送货为名,把传单带进了工厂,散发到工人群众中,迷惑了敌人。
结果,安德烈被释放出狱。母亲这一革命行动,使她和革命都更加靠近了一步。她对安德烈说:“我一辈子只想着一件事……使人家不要碰我。可是现在我却想着大家,也许,我还不了解你们的事业,可是我觉得你们大家都很亲近,对谁都疼爱,希望你们成功。
”接着,巴威尔也被释放了。当他知道母亲到工厂中送传单的事情时,他激动地对她说:“一个人要是能够称自己的母亲,在精神上也是亲生的母亲--这是多幸福啊!”
雷客到农村去宣传革命,但遭到失败。因为他没有接受工人革命的道理,而是以《圣经》去宣传革命。他回来请教巴威尔,要求看禁书。他承认工人象鸟儿一样无私,农民虽遭到老爷们残酷的剥削,但他们私有观念很重,只有工人才能领导革命。
他对巴威尔说:“请帮助我吧!请给我一些书读读吧,要那些读了以后使人激动不安的书。应当把刺猬塞进脑壳里,浑身是刺的猬。”他从巴威尔那里把禁书带回农村去,在农村展开革命宣传活动,成为一个农民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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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到了。工人们要举行一次示威游行。巴威尔决定游行时由他扛旗,走在队伍前面。母校想到儿子难免又要被捕,心里很难过,但她尽量克制自己,因为她明白儿子这样做是为了同志们。游行队伍与军警发生了冲突,巴威尔高举红旗在前面开道,他以坚定的声音,号召人们“永远向前进!
”人们象铁粉被磁石吸引那样,团结在他的周围:“现在队伍变成了楔子和形状,巴威尔站在楔子的尖端,在他的头上,火红地飘展着劳动大众的旗帜。散开的队伍,又象一只黑鸟,宽宽地张开了两只翅膀警戒着,随时都准备飞起,巴威尔是那只黑鸟的嘴。
”警察越来越多,队伍被冲散了。巴威尔为首的几个工人被逮捕。母亲在敌人刺刀下向群众喊道:“我们亲骨肉的儿子,在世界上到处去寻找真理。为了大家,他们在寻找光明的日子。他们希望过真理和正义的生活……他们希望大家都有幸福。”她把游行的红旗从地上拾了起来,暗暗藏在身上,带回家去。
宪兵再次到母亲家搜查,这时,她已“不惊奇,也不害怕”了。晚上,她做了一个梦,认识到:为了下一代美好的前程,她应当去斗争。地下党员尼古拉·伊凡诺维奇,是城里的一个职员,他和守寡了姊妹索菲亚住在一起。
他把母亲尼洛芙娜接到自己家里居住。母亲自动要求做革命工作,她经常和索菲亚一道到农村去,把禁书、传单带给农民。娜塔莎在城里一家纺织厂当教员,母亲又把宣传品送到她那儿,由她散发给工人群众。母亲本来虔信上帝,但她看到教会对于富人比穷人更接近,这样,她祈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叶戈尔由于生病去世,工人们在送葬时,与警察发生了冲突。母亲援救了一个受伤的铁匠,把他送回家,并亲自照料他养伤。
母亲到尼柯尔斯克村去送传单,刚好遇上雷宾被捕。他双手被反绑着,押解到村中广场。雷宾向聚拢来的群众宣传,并要他们阅读革命的禁书,尽管他遭到警察的毒打,但他顽强不屈。他高喊:“拳头是打不死真理的!”一个农民把母亲带回家去。母亲把带来的宣传品都给了这家农民,并鼓动他们起来和地主作斗争,走雷宾的道路。不久革命者为雷宾安排了一次越狱活动,母亲自告奋勇参加做掩护工作,使雷宾顺利地从狱中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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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要开庭审判巴威尔待被捕工人了。母亲心情格外紧张。审判那天,老工人西佐夫等人都来了。开初,母亲对法庭能作出公正判决存一线希望;但法官们对被告都漠不关心的冷淡态度,使她丧失了信心。审判开始后,工人马琴首先抗议法庭对他们的审判是不合理的,接着巴威尔站起来发表演说,他宣称他是个党员,只承认党的审判。
他说:“我们是社会主义者……我们是私有财产制度的敌人,我们认为:将人类只看作使自己发财致富的工具的社会,是违反人道的,……我们对于它的道德,虚伪的伪善,决不妥协……我们的口号很简单:打倒私有制度,一切生产资料归于人民,全部政权归于人民,劳动是每一个人的义务。
”巴威尔的坚定的声音仿佛使法庭变得宽广起来。法官们惊慌失措,他们“笨重地,不安地”在椅子上摇动起来,他们想阻止巴威尔说话,可是他们的声音在巴威尔的流畅、广阔的潮水似的言论里面淹没了。
最后,巴威尔以满怀信心的坚决语调结束演说:“我们工人是一定会胜利的”,社会主义“一定要实现!”
母亲如饥似渴地听着儿子的话。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铭刻在她的心里。被告工人听完巴威尔的演说,眼睛里闪耀着欢快的光辉。安得罪烈笑容满面和巴威尔握了握手。巴威尔微笑着,他被同志们的激动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朝母亲坐的地方望了一眼,向母亲点点头,好象问道:“这样行吗?”母亲高兴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回答。她全身沉浸在爱的浪潮之中,她为自己的儿子而感到自豪。
革命者把巴威尔在法庭上的演说印成传单。母亲担当起到塔尼亚去送传单的任务。但在一个小车站上,她被暗探发现了。最初,她想逃跑,忽然她想到这是给儿子丢脸的可耻行为。于是,她当众把箱子打开,把传单散发给群众,并高声地向群众说道:“昨天审判了一批政治犯,里面有个叫符拉索夫的,是我的儿子!
他在法庭上讲了话,这就是他演说的稿子!……请你们相信母亲的心,和她的白发,我们可以告诉你们:因为他们要向你们诸位传达真理,所以昨天被判了罪!
……这种真理……没人能反抗!……我们一辈子都在劳动里,在污泥里,在欺骗里,一天一天地葬送自己的生命!可是别人却利用我们的血汗来享乐,坐享其成……我们的生活就是黑夜,墨黑的黑夜!”“对啊!”有人低声地附和起来。
这时宪兵冲进来了。宪兵用拳头来阻止母亲的演讲。并且殴打她。母亲用手抓住了门框,两脚硬撑在地上,高声地喊道:“复活了的心,是不会被杀死的!”“真理是用血的海洋也不能扑来的!”“诸位,团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