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存的四合院 李嘉存:演戏、画画都要有工匠精神
记者:看过您的画,不单在演艺圈,就是在书画界,您的画也是一流的。说说您学画的经历。
李嘉存:我这个人就是凡是和玩有关的都喜欢。小时候家里老来客人,戏班的,教我画个脸谱啊什么的。上世纪70年代末,我认识了著名国画家康宁先生,就开始拜师学画,到现在画了差不多四十年。在认识恩师之前,我是一个不会执笔、不会用纸,笔墨、颜色都不懂的人。
那时候我和恩师吃住在一起,我每天早上5点多起床画画,恩师就坐我对面,哪画得不对,马上指出来,还动手给我示范。这种教学方法也是恩师从他的老师──李苦禅先生那里学到的。恩师治学非常严谨,我的进步与他的严格要求分不开。
记者:您和康宁先生感情非常好。
李嘉存:恩师把我当儿子一样地教,我也理当孝敬师父。曲艺界、书画界都非常强调师承关系。我觉得,师徒之间如果没有父子一样的真情是不完美的。康宁先生的心非常静,读书写字心无旁骛,对很多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恩师很少出席公众场合的宣传活动,这种知识分子的倔强、清高,也在某种程度上对我有所影响。
记者:后来您又到美院去上学了?
李嘉存:我是觉得,既然喜欢画画,为什么不正儿八经地上学去呢。我夫人也鼓励我,所以我鼓足勇气报了名,到中央美院进修学习国画。那是1999年,我都四十多岁了,班里二十几个人,我是“大哥”。最可笑的是我进校门,保安拦住我说,您不是那演员吗,您找谁?我说不找谁,我来上学。
记者:有些演艺圈的人画画可能更随心所欲,您还真是下了苦功夫,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
李嘉存:主要是自己喜欢。我喜欢大写意,偏爱花鸟。你看这张(打开手机),是前天,我跟康宁大师合作的,荷花是我画的,他补画的鸟。我的恩师都80岁了。
记者:您其实是转行了,表演反倒成了副业。
李嘉存:不是,不是。我不敢妄夸自己,主要靠的是苦练。虽然我感觉自己画得还有点儿意思,可是距离还远着呢。我最喜欢的国画家是李苦禅、王雪涛、康宁,他们都是达到巅峰的大师。我觉得学习绘画时间的长短,用笔的熟练程度,还有天赋,这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功力深厚就是要达到专业级水平,当然不是说非要以绘画为职业。如果功力不够,即使是天天画,以卖画为生,也只能是业余水平。
在生活中要肯吃亏
在艺术上要肯吃苦
记者:您觉得表演和绘画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李嘉存:任何艺术门类都是相通的,即所谓触类旁通。古人说隔行如隔山,但是隔行不隔理。说相声讲究尺寸,就是说节奏快慢、轻重缓急;绘画也讲究尺寸,尺寸是阴阳、高低、大小、深浅、疏密。好比画竹子,行笔该快时不能拖沓;画八哥,行笔要慢,太快就飞出去了。艺术上的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确实是从其他艺术门类中得到了启发,并应用在绘画当中。
记者:您为什么会醉心于国画?
李嘉存:绘画是我无法割舍的爱好。我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是“把劲儿使在暗处”。父亲常教导我:“家有金银万贯,不如薄技在身。”所以自小我就懂得人要有份手艺。现在我们国家提倡“工匠精神”,其实在我们年少的时候,长辈就要求我们有这样一种精神。
记者:在您心里一幅画画得好的标准是什么?
李嘉存:不论写字还是画画,首先得让人看得懂、看得明白,人家才能有所感悟。如果你的作品大部分人看不懂,只能孤芳自赏,是很可惜的。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国画是精华中的精华,写情写意,意蕴深远,乐趣无穷。我们要善于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扎扎实实地走。
记者:画画给了您哪些感悟?
李嘉存:书画可以修身、解忧,还可以让生活更美好。我家里有两块匾,会客厅叫“二吃堂”,书房叫“三不斋”。“二吃”不是吃饭,是“吃亏”与“吃苦”。在生活中要肯吃亏,在艺术上要肯吃苦。都是为了警策自己。“三不”是“不躁、不满、不油滑”,这也是我做人的准则。天天脱胎换骨改旧习,时时夹着尾巴做新人,老老实实画画,老老实实做人。要学画画,先要学会做人。
记者:知道您喜欢搞收藏,现在喜欢收藏的人越来越多,您如何理解这件事?
李嘉存:我的收藏属于“杂项”,像什么京剧脸谱、蓑衣斗笠、拐杖,我收藏了两百多顶帽子,比如一顶羊剪绒帽子,那里面藏着我们这一代人的情结──那年头儿谁有顶羊剪绒帽子,会令人羡慕得不得了。我还喜欢普洱茶,买回家生熟两吨普洱。
我收藏了几百把紫砂壶,每得一把新壶都要细心养过之后存在柜子里。我最喜欢的是“牛”,每次外出只要看到与牛有关的工艺品都会背回来。我觉得牛是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动物,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从小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李嘉存口述
我和“蓝天六必治”一起红
上世纪90年代,“蓝天六必治”的广告,“牙口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让我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其实这只是我演艺生涯中一个瞬间,只不过这个作品让人们记住了我。
1993年,天津牙膏厂拍“蓝天六必治”牙膏广告,找到北京一家公司。之前拍了一个版本,是导演觉得效果不好,不满意。那个导演是我的朋友,专门找到我,叫我来试试。结果我去了一试镜,感觉挺合适,就这么定了下来。
正式拍摄是在北京东城,找了一个小四合院,拍了一条,保了一条,一会儿功夫就拍完了。拍那个广告给了我800块钱片酬。咱也没有什么名气,也就无所谓了。那时候800块钱也不少了。
其实当时我觉得,天津牙膏厂选择我,是冒一定风险的。那时候我不是名人,虽然我已经演过不少电视剧,但是观众对我并不是很熟悉,我这个形象能否被大众接受,还需打一个问号。广告出来后很快就在央视播出,一个半月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石沉大海一样。天津牙膏厂的人开始担心,我这心里也嘀咕。但没想到两个月后,“蓝天六必治”销量暴涨,我跟这个品牌的牙膏一起出名了。
可能大家觉得我在外形上憨厚朴实、风趣幽默,就是北京的一个……说是伯伯就是伯伯,说是大哥就是大哥,说是兄弟就是兄弟,反正你是看不出来岁数的这么一个角色。那个广告拍摄的形式在当时来说比较另类,广告词写得也好,不单单是介绍牙膏,还代表了一种健康理念。
再加上那两三年正好《宰相刘罗锅儿》播出,大家一下子就都认识我了,在大街上总有人喊我。一条广告让我家喻户晓,“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这句话太经典了。现在有些作品不容易深入人心,就是因为没有群众基础,我们这个广告能火,也是因为太有群众基础了,这段广告也是最成功的广告案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