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迷宫在线看 《心迷宫》中的婚姻与死亡
提醒:文含有剧透。如果你还没有观看过电影《心迷宫》,请谨慎选择是否阅读。
许多人在评价《心迷宫》的时候,往往将它的优点全部推到其“过硬的剧作”上。《心迷宫》的剧本肯定是花了心思的,这毋庸置疑;以至于有影评人说道,它的可称道之处也仅仅在于其(处女作意义上的)剧本创作。揉碎和多线索的叙事已是滥套,即便放在国产片中考察,此作也非滥觞。所以,对于这部影片,除了叙事方式和技巧上的考量外,我们还能看到些什么呢?
斯拉热沃·齐泽克(Slavoj Zizek)曾说过:“离婚总是有回溯性的余地……婚姻之所以理应被废止,是因为它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婚姻。”当然,齐泽克绝对不是一个不婚乃至废婚主义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想向读者证明所谓“合法性”的“历时性”,意即当我们想要结束一段婚姻的时候,我们会这样劝慰自己和对方,这段婚姻从开始时就错误连连,即便这样的想法其实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我们将自己的目光客体化,独立于自身之外来省察自身。
丽琴离婚的理由在留守农村的丽琴那儿似乎是很正当的:常年不见丈夫人影;丈夫酗酒且家暴;更重要的是,这其中本就不存在两情相悦的爱情。所以,当她和情夫夜里商量着怎么摆脱掉丈夫、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时,“杀掉他”成了一个脱口而出的策略。“他应该去死”这件事成了一件“有头公案”,能自溯般地寻到自身的合法依据,且完全能“说服”当事人。
更能说服观众而且十分荒诞的情节设置是,丽琴丈夫的死亡从“注定的人为”一下跨越到了“离奇的天命”,这其中甚至不到一分钟的影片/事件时间,将观众杀个措手不及(难怪有影评人说本片的类型里应该加入“喜剧”)。把如厕和死亡联系到一起,这怕是给作为这段婚姻中的“不正确一方”的惩戒。
如果说围绕着丽琴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幌子”,她的婚姻幸福与否并非这一场谋杀案的主要动力,那么黄欢与宗耀的恋爱关系,或者干脆说二人踏入婚姻的企图,则完全推动了这场谋杀案。“他”为什么要杀死白虎?是因为白虎撞破了他们的夜晚幽会,不仅如此,白虎还知道了他俩有了恋爱的“结果”,而这一结果竟然是可供敲诈的。
白虎死于这一敲诈,其实也就是死于黄欢对自己恋爱关系的担忧以及将婚姻视作情感关系的保障(影片在结尾处才告诉我们这一点)。黄欢伪造了自己的怀孕,而这是源于她对宗耀的最基本的不信任。
于是,我们是否也可以这样来理解:白虎——作为贯穿全片的人物和“物件”,其实在最深处是死于婚姻的无意义,或者它的“白死”至少是对婚姻意义的矮化。
我们也不要忘记了另一组婚姻关系,即宗耀父母的婚姻。由于在这个核心家庭中,影片将矛盾主要放在父与子上,母亲则是一个类似润滑剂、和事佬的角色。所以,我们看不到任何对他们婚内情感的暗示,而只看到一个妻子迁就丈夫、一个母亲迁就儿子。
但是如果我们把这段婚姻关系放到另外两对婚姻或准婚姻关系中去看,会发现三者形成了一个婚姻状况的阶梯,而这段阶梯从一开始就是弯曲的:从踏入婚姻(与欺骗、谋杀有关),到结婚数年或十数年(与家暴、欺骗、婚外情和谋杀都有关联),再到结婚数十年(只与家庭有关,再无其他)。到了这里,或许我们可以再回头想想齐泽克那段匪夷所思的话,我们回溯婚姻的“不合法性”,是因为我们早就给它埋下了“不合法”的源头。
真正死去的白虎
一个内容上的吊诡而有趣之处是,白虎的尸体仍是白虎的尸体,可他也不再是白虎的尸体了。它曾经依次是黄欢的尸体、丽琴丈夫的尸体和无名的尸体,直到最后被“伪装”成白虎的尸体(而在宗耀、宗耀父亲和黄欢看来,它从来都是白虎的尸体)。
它作为至少三个家庭/三对关系的欲望承担体,折射出了他们婚姻/爱情中的种种矛盾;而作为谋杀/死亡的直接产物,它的存在是用死亡这样极端的结果展现出婚姻的“形态各异”的单一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