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案分析 陈满案案情始末
B 为他辩护的律师们发黄卷宗曝光公安副局长手写“认定理由”
曹铮,今年75岁。1994年5月16日,当陈满父亲陈元成在海口找到他时,他在海南省对外经济律师事务所任刑辩主任。
12月28日下午,坐在海口某宾馆茶室里,曹铮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大叠材料。“这些都是我为陈满作一、二审无罪辩护的卷宗材料,我全部保存着。尽管我没成功,不过,这些都是见证。”
“陈满父亲对他儿子的爱,我永生难忘。”曹铮说。当然,对在监狱见到陈满的那一幕,曹铮更是记忆犹新。曹铮说,当时陈满已被羁押一年多时间了。“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一个劲地说:他是被冤枉的,他没干过……”
据曹铮介绍,他在一审和二审庭上,均替陈满作的是无罪辩护。并当庭质证“物证去了哪儿”、“警方调查人证证明陈满没有作案时间”等多项理由。不过,他等来的还是死缓判决。
收到海南省终审裁定后,曹铮显得格外沮丧。他不死心,便继续替陈满父母改写申诉材料,多达77次。不过,几乎全部石沉大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灰心了。毕竟,时间越久,翻案的机会就越渺茫。”
时隔20多年,曹铮留存的卷宗已全部泛黄。不过,纸上字迹依旧清晰。其中,包含一份落款为海口市公安局振东分局某副局长的手写材料,题为《关于侦破“12.25”案件的有关情况》。
这份手写材料共计6页,全系手写。材料最后一段这样写道:“这次审讯进行了五个晚上,在整个审讯中,我们始终坚持专人审讯,不诱供,不逼供。采取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都让陈满自圆其说的方法进行审讯。正是通过反反复复的审讯,陈满在几次交代中把整个案发现场的细节全部自己讲出来。如果不是他作的案,是不可能对现场情况及案情如此了解,所以我们认定陈满作的案。”
前几天,正在新疆办案的曹铮,从同行获知最高院对陈满案启动再审程序。“我当时非常兴奋。因为,我终于看到了陈满无罪回家的希望。”于是,他立即订了一张从乌鲁木齐直飞海口的机票,经过6个小时的飞行,他抵达海口,希望能坐在旁听席上,见证陈满回家。
律师监狱笔录 “他比我大10岁,看上去老20岁”
陈满被判入狱后,一直在海口美兰监狱服刑。尽管其间有多位律师和家人前往探视,不过,探视时间都较为仓促。时至2013年,北京律师陈建刚开始介入陈满案。
当年10月9日,陈建刚来到美兰监狱,获准会见已51岁的陈满。“那次的会见时间,长达一整天。”
陈建刚进入监狱,陈满正在一个工作间劳作。当狱警轻声叫喊陈满时,陈满驼着背,用鼻子“嗯”了一声。而与陈建刚交流时,陈满眼睛一直朝下,无论陈建刚怎么说,陈满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似乎说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时至下午,两人的会见被安排至一间办公室里。可能是之前麻木有所缓解,继续交流半个小时后,陈满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劲地哭喊说:“我没干过,我说什么啊……”
离开监狱,陈建刚将这一幕作为会见笔记,记录下来。“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历经这样的遭遇,完全变成了麻木的老头。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陈建刚说,于是,他与同事亲手起草了再审申诉书。
和陈建刚记录陈满“完全苍老”的,还有清华大学法学教授易延友。
易延友在监狱会见陈满,是在2013年12月底。易延友在笔记里这样写道:“我详细地把自己心中疑问,向面前比我只大10岁,但看上去却比我老20岁的陈满一一道出。坦率地说,陈满对有些问题的回答让我很失望。比如说对于他口供中的那些细节问题,陈满的回答是:这些事情我都说不清楚,他们把我搞成这个样子,不去查清楚事实,我又怎么能说清楚呢?曾经一度,陈满还显得很激动,认为我不理解他,认为整个社会都辜负了他。
在他这样激动的时候,我也没有试图去阻止他或者打断他,因为我希望能够通过这些问题看清楚一个真实的陈满。
经过反复的发问,我大体上明白:陈满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社会阅历。对于为何没有上诉这个问题,陈满倒是说得很清楚:一审判决之后他没有拿到判决书;他一直等着二审律师去见他并帮助他上诉,但是律师一直没有等到,所以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