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翔钱伟长钱学森 当年钱伟长的右倾问题使他儿子钱元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六一年的寒假,二姐住校未归,她当时正值高三,要在学校准备即将面临的高考。那时有两件事让她十分郁闷,一件是她一直是班上的尖子生、多门功课的课代表,又吃苦耐劳,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处事待人皆很低调,颇得师生们的好评,班上讨论她和另外一位同学的入团问题,在群众评议中,赵纪是全票通过,而那位同学却没有过半数而未获群众认可。
后来,团委批复的结果是那位同学畅通无阻,而赵纪却未获准入团,这在班上引起了一片骚动。
班主任十分惋惜地给大家解释:赵纪本人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因为父亲是“右派分子”而遭到淘汰。于是,老师、同学都激励她一定要报考清华,以她的功底和才华,考清华应该是“小菜一碟”,而她也确实跃跃欲试想步父亲后尘去清华园转一遭,一来为校争光,二来也可证实一下她自己的实力。
那知回家一提,被母亲兜头一瓢冷水:“你千万不能报考清华,就凭你爸爸,人家就不会要你,你是兰大附中的尖子生,表现也好,还有长项,知根知底的兰大不会不要你。”母亲的观点是绝对明智和正确的,因为在我们身边,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远有钱伟长、孔祥英(父亲清华时期的同班同学)之子,近有陈时伟、左宗杞之女,怎不让历尽沧桑的母亲说出这番话来呢?!
钱伟长、孔祥英之子钱元凯是当年清华附中品学兼优、十分聪慧的尖子生,而且还是钱家唯一的男孩子,余皆女儿,稳操胜券的他竟然榜上无名。拨乱反正查出档案,在他优异的高考成绩单上批有“大右派钱伟长之子,不予录取”的字样,而执笔批复此件的就是当年的高教部部长,钱、孔二人清华园的老同学——蒋南翔。一个普通的学子,品学兼优的无辜青年,就因其父是钱伟长而失去了深造的机会。
兰州大学的化学系,可谓是名扬四海,这里出来的莘莘学子走到哪都是深受欢迎的。之所以有此佳誉,不外乎这里云集了一批大名鼎鼎的化学家。而陈时伟、左宗杞夫妇就是蜚声国内外,兰大化学系的领军人物。陈、左二位五十年代就被定为二级教授,陈时伟还身兼兰大副校长之职。
五七年,夫妻双双 落往,被定为极 右 分子。其小女陈绪明当时在兰州一中就读,也是即将高考、品学皆佳的好子弟。一位省上的领导去一中做形势报告,提到了“我省大右湃陈时伟如何如何”,这位初生牛犊、不知厉害的陈家小女竟在校门口睹住首涨专 車,质问其:“你凭什么这样讲我的父亲?”当对方得知这就是陈家千金时,笑着点点头钻进车中扬长而去,其后果换来的自然是高考名落孙山,而且其后几年也是屡考屡败。
我大姐比陈绪明低两届,就在大姐都快大学毕业了,左宗杞找到了当时的兰州大学校长江隆基,不无伤感地说:“我们一生都在从事教育工作,培养了无数的工农子弟,可我们的孩子却得不到受教育的机会……”在江校长的过问下,陈绪明在高中毕业五六年后才得以考入兰大物理系。
福兮?祸兮?圆了大学梦的陈氏一家,无法预测这吉凶未卜的未来。这个已入“另册”的子女,真可谓“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文 格”一起,已深悟利害的陈绪明就赶紧贴出声明,声讨自己的父母以示划清界限,可这就能饶了你么?她还是被放置在几张码起来的大桌子上面跪着,胸前挂着大右派子女的牌子示 众。
不久,她失宗了,时至今日,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失。
左宗杞每当听到哪里有一 具无人 认领的女失、或某省某乡偏僻山村有一位身份不明的女疯 子,她都不顾路途迢遥、不昔代价地赶过去一辨真伪,每次均失望而归,见人就如祥林嫂般地念叨:“……我去了,不是我家明明”。每逢此时,母亲都会潸然泪下,回来对我父亲说:“我们的纪儿倒是没丢,也不过只剩下一副骸 骨……”
这样的先例,让母亲断然做出:“不准报清华,只能报兰大”的决定。所以入团未果,放弃报考清华,是那年寒假让二姐赵纪郁闷的两大心结。二月二日,一场小雪后的中午,她鬼使神差地跟着两位室友上山去拾“地衣”(一种类似发菜、贴着地皮、遇水即涨的菌类野生植物),这一去连殒两命,就再也没能够回来。
她们临上山时曾找食堂大师傅商量,让她们把晚餐券一并打出吃掉,晚上她们可以吃拣回来的野菜,遭到大师傅的断然拒绝。当听到她们失足皋兰山、再也回不来时,那位大师傅失声痛哭,再三重复着:“我要早知道这两个娃回不来,说什么也得让她们吃饱了再走呵……”二月二日的晚餐券被父亲牢牢粘在了那一年的日记本中,成为全家痛彻心肺的一个纪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