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枣的边缘 《张枣的诗》:孤独者的吟唱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危险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面颊温暖/羞惭。——张枣《镜中》
“我是张枣,我是一个诗人”。
如果还能采访到张枣,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成为他的开场白,像那些熟悉他的朋友描述的那样。
“你才是诗人,你们全家都是诗人”,在“小资”成为骂人的名词之前,“诗人”一度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但张枣一生坚守着他的诗人身份,不离不弃,尽管这一生是短得令人唏嘘的48年。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这是张枣的诗,也许只有回忆起这样的语句,才能建立起他与大众的联系。在传媒如此发达的今天,2010年3月8日悄然早逝的张枣并没引起媒体太多的关注,甚至,大部分媒体都没有报道。
2010年7月底,《张枣的诗》正式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首次集结了张枣迄今为止所见的全部诗歌130多首,展示了这位当代最“低产”的诗人的全部诗歌面貌,这些,并不妨碍他成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汉语诗人之一。
在诗人、诗歌评论家刘翔看来,张枣是“巴蜀五君子”中最聪明的一个,虽然诗歌的量不多,但非常均衡,很好地游走在理智与情感之间。这位不足22岁就写出《镜中》、《何人斯》,24岁时又写出《灯芯绒幸福的舞蹈》、《楚王梦雨》的诗人,在诗歌圈内相当有名,后来旅居德国多年,让他的诗歌更加“化欧化古”了。
德国汉学家顾彬对张枣的诗歌评价很高,他说:“张枣的诗学实践暗含着对在中国影响极大的现代主义的摈弃和对朦胧诗的远离。它是对汉语之诗的回归。”
在顾彬看来,张枣是个自得其乐的南方人,“他运用的汉语不是他的译者们在中国或海外的高校里所能学到的,不是课堂中文或标准语。他作为诗人的自由甚至扩大到对京腔规定的语言秩序不屑一顾。与其说张枣是二十世纪中国最好的诗人之一,我更想说张枣是二十世纪最深奥的诗人。”
但有时候,诗和诗人的生活完全像一对反意词。老朋友柏桦的回忆里,张枣人生的最后几年完全没有诗意:“他或许已完成了在人间的诗歌任务,因此,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干脆以一种浪费的姿态争分夺秒地打发着他那似乎无穷的光景。新时代已来临,新诗人在涌出,他在寂寞中侧身退下,笑着、饮着,直到最后终于睡去……”
他对北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坚持的”。这句话说过没多久,他便去世了。留下诗句,供后人寻求片刻宁静。当然,也留下很多回忆,供喜爱他的人在滚滚红尘中独自忧伤,后者比如张悦然,因为她第一部长篇小说《樱桃之远》就取自张枣的诗句。
做为年度图书,我们在与您分享诗句之余,更想一起去回忆一个叫张枣的诗人,他的人生,充满诗意、美感同时又颠沛流离落拓寂寞。(记者 宋宾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