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彬爸爸 母亲节|王亚彬:大米

2018-10-05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酒店里,一张六人的长方桌,只坐我一个.一碗米饭从服务员的手里落在了我面前.低头一看,一粒挨着一粒,白汪汪的一片.这碗米饭莫名地把我向某个过去的瞬间拉了一下,人开始有些恍惚.那年我8岁,坐在一个木质小凳子上,前边撑开一个小方桌,一碗米饭就在那里晾着.米粒们沉默.内敛,不曾发出一点点声息.它们安静地相互挤压在一起,贴在光滑的陶瓷碗里,藏着头,那架势有点像害怕和躲避着什么,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王亚彬爸爸 母亲节|王亚彬:大米母亲则坐在中厅大圆餐桌的旁边望着对面的白墙,一声不吭.我感觉她累极了,疲惫地连

酒店里,一张六人的长方桌,只坐我一个。一碗米饭从服务员的手里落在了我面前。低头一看,一粒挨着一粒,白汪汪的一片。这碗米饭莫名地把我向某个过去的瞬间拉了一下,人开始有些恍惚。

那年我8岁,坐在一个木质小凳子上,前边撑开一个小方桌,一碗米饭就在那里晾着。米粒们沉默、内敛,不曾发出一点点声息。它们安静地相互挤压在一起,贴在光滑的陶瓷碗里,藏着头,那架势有点像害怕和躲避着什么,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

王亚彬爸爸 母亲节|王亚彬:大米

母亲则坐在中厅大圆餐桌的旁边望着对面的白墙,一声不吭。我感觉她累极了,疲惫地连眉眼都不愿多抬高一下。整个房子里除了父亲、我、母亲,还有床头的相册,在余辉的照射下呈现出湖水般的静寂,一动不动,任凭散落进来的光线把影子向前推移。

王亚彬爸爸 母亲节|王亚彬:大米

大圆表的秒针每发出咔哒一声,我仿佛就能感到母亲身体震颤一下。余辉快要落尽的时候,闪烁在母亲面颊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到了她干涸的嘴角,接着又一颗滚落下来。父亲什么都不说,拿了个馒头给她。馒头悬在半空很久,才被母亲接过去。那张干裂的嘴巴使了半天劲,才打开一点点。

王亚彬爸爸 母亲节|王亚彬:大米

我想,母亲的悲痛一定和我的姥姥有关。姥姥此刻,正在走向生命的尽头。

我的姥姥,是一个裹小脚的女人,总是微笑,很少讲话、无比和蔼。姥姥喜欢把头发梳理得干净整洁,齐平在后脖颈的鹤发用一个黑亮的发卡,整齐归拢起来,没有一丝碎发。印象里她喜欢对襟的系扣衬衫,柔软面料的黑裤子,脚下蹬着细长口的黑布鞋。

她的面目柔和极了,大而闪亮的眼睛漾着波光,垂在弯弯的眉毛下面,遇到人便把目光收回来,嘴角泛起微笑。我想我母亲继承了姥姥的微笑,那是一种非常有力的继承:没有一点折扣,没有一丝偏离。若要硬说出不同,母亲的微笑更加饱满,殷实,毫不羞涩。

姥姥平日很少出门,因为她走起路来十分摇摆,耗费了大把力气,不过才走了半米不到。我每次跟在她身后,总是听到邻居家的孩子们哇哇乱叫。他们跃跃欲试,想要从姥姥行进的狭窄走廊中穿行而过。我跟在后边,干着急,修长细瘦的小胳膊没有任何一点力气可以擒住那些孩子们。

有时候,气急了,嚷嚷起来,也没有人听到我孱弱的叫喊。有几次,姥姥被冲搡得立不住,身体一下侧靠在墙上,这时,某种尖锐的喜悦声就从姥姥的胳膊根儿下喷涌而出。姥姥从不责备那些孩子,可我却感到无助极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此刻,在这家酒店的饭桌旁,我看着碗里的米饭,米饭也看着我。一颗颗,很分明。我把脸轻轻地盖在那碗米饭上,让鼻翼里充满了大米的芬芳。大米的芬芳很特别,有点像姥姥的微笑,特别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