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伯华生平 中医泰斗孔伯华逝世50周年 孙子撰文忆述其生平
中新网7月7日电 今年是中医泰斗孔伯华逝世五十周年,孔伯华的一生为了振兴祖国医学事业,为了人民健康,鞠躬尽瘁。孔令谦孙子特为纪念祖父孔伯华撰写回忆文章,文章如下:
今年是我的祖父孔伯华逝世五十周年,我虽然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但父辈及众师伯常常提起,尤其是曾经找祖父诊过病的患者,当谈到祖父的医术及品德时,无不称赞。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对祖父的事迹了然于心,更因能有这样一位祖父而自豪。
祖父孔伯华公,谱讳繁棣,号伯华,以字行,别好不龟手庐主人。生于公元1884年6月5日(夏历四月二十三日),卒于1955年11月23日,享年七十一岁。乃北京四大名医之一。解放后历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主席团成员),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顾问,中国医学科学院学术交流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
1929年国民党政府任汪精卫为行政院长,于当年2月召开中央第一次卫生委员会议。当时最反对中医的余云岫等一伙,抛出了一项“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提案,说什么“旧医一日不除,民众思想一日不变,新医事业一日不能向上,卫生行政一日不能进展”等等谰言。
该项荒谬提案居然被通过,当政随即作出决议“取缔中医”。这立即激起了全国人民和中医药界的极大公愤。全国中医及中医药团体联合起来,表示坚决抗议,各界代表聚集上海,于3月17日召开临时大会,会议通过决议,成立了全国医药团体联合会,组织“联合赴京请愿团”。
我祖父当时为华北中医代表,被推选为临时主席,率领全团前往南京请愿,据理力争,激昂慷慨,要求政府取消这项决议。
由于中医中药有其深厚而又广博的根源,在数千年中确有保障人民健康、昌盛民族蕃衍的伟大贡献,拥有全国亿万人民的真诚信仰和全力支持,因而获得社会上公正舆论的极大支持。反动当局鉴于此种形势,被迫收回成命,并同意成立国医馆,从而挽救了危在旦夕的祖国医学。
经过此番激烈斗争,他深深感到,当务之急,必须培养中医人材,壮大中医队伍,提高中医疗效,确保人民健康。真能把病治好,才能获得广大人民的由衷信任,中医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1930年,祖父与萧龙友先生合力创办了北平国医学院(院址在西单北白庙胡同),萧为董事长,祖父为院长。
遴聘当时第一流国手,分别担任各门课程的教师。如瞿文楼担任儿科教师,姚季英担任诊断和妇科教师,周吉人担任内经和难经教师(后由张斡卿担任难经教师),李卓如担任伤寒教师,宗馨吾担任金匮教师,孟庆三担任药物教师,张菊人担任内科和温病教师(后由王子衡担任温病教师)等。
当时因办学经费拮据,祖父常从门诊收入中挪补开支,真正体现了医者仁术的大家风范。
对待学生,祖父则不辞辛苦,亲自与萧老带领学生轮流实习,有时还要管学生的吃住。祖父一生,既无恒产,又无积蓄,逢年遇节,必须靠向达仁堂、瑞蚨样、谦祥益等几家借贷,加以维持。因此祖父之仗义疏财、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令人肃然起敬。
七七事变后,伪政权企图接管北平国医学院。他们假冒伪善,软硬兼施,威胁利诱有二年之久。最后,祖父与萧老毅然割爱,宁为玉碎,不作瓦全,遂于1943年毅然停办,表现出高尚的民族气节。
在治学上祖父有着严谨的科学态度,师伯马龙伯在著述中写到:先师尝言:“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得其奥。”又常说:“‘治病必求其本’,乃坚不可移易者也。人之有本,犹如树木之有根,水流之有源,一旦罹病,求其本而治之,枝流末疾,将不治而自治矣。
人之一身,其本有二,先天之本在于肾,后天之本在于脾,先天之本以生之,后天之本以养之。故肾为生气之原,脾为运化之主。先天之本,禀受系之,后天之本,肌体形之,故肾又为五脏之本,由此可知,肾为本中之本也。肾中有阴有阳,阴阳亦即水火,肾阴日真阴,真阴即真精;肾阳日真阳,真阳即真气。二者完实,则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二者损伤,则阴阳离决,精神乃绝。”
在用药上,祖父喜用石膏及极善用石膏,多为医林景仰诚服。谁知经验系从《本经》中得来。据祖父弟子刘孝威回忆,祖父在讲《本经》时,曾一再指出石膏之性能是微寒无毒;所谓“石膏性大寒”之说,主要倡于唐宋之后,沿袭成风,欲明药性必须依据《本经》。
并阐明其研究《本经》所分析之石膏应用方法曰:以我(自称)的经验来说,石膏是质重气轻,味辛微寒。辛能解肌热,寒能胜胃火,辛能走外,寒能沉内,具有两擅内外之功能。既能清肺胃之火,又能解三焦之热;既能解肌发汗,又能清热止汗,并且又有缓脾益气之功,上行至头之力。
况它毫无药之不良气味,煎汤直如清水,服之无难。其它所有清凉解热泻火诸药,恐无及之者。总之石膏之清热泻火,止渴除烦,用于高热汗出、烦渴、神昏谵语等证,乃尽人之所皆知,此不过是侧重于伤寒、温病等外感性疾病而言。
欲尽其能,还必须依据《本经》;欲尽其用,还必须参照《伤寒论》与温病学说。《本经》关于石膏的记载:“石膏味辛,微寒,主中风寒热,心下道气,惊喘,口干舌焦,不能息,腹中坚痛,除邪鬼,产乳,金疮。”此35字,但意义深远,明乎此,则其性能功效庶乎尽焉。
祖父于1952年在西郊玉泉山受到毛主席接见之后,曾上书陈情,云:“医之作也,求百病之本,执技精良,方能拯济疾苦,故宜首重其培养人才。中西医体系两异,其理法说教虽有不同,皆以治人之疾病为目的,其用心并无二致。
取长补短,合一炉而治之,必将有所创新,能提高而跃进。”又有“今欣逢毛主席洞察其旨,使祖国医学这一备受摧残、苟延残喘之数千年中华民族最丰富的文化遗产,得到发扬,幸何如之!愿尽绵薄,努力发掘,以期臻于至善,使对全人类之健康,庇渥是依”。由此可见祖父对中医人才教育的重视。
祖父生前曾多次受到周总理的接见,从无私请,总理重之。先生对中央首长的医疗保健工作,备至关怀,多所建树,尝受到周总理当面表扬:“孔老不高谈空理,务求实干。”1952年总理接见祖父时拍下的珍贵照片,已在总理之纪念展览中展出。
祖父古稀之年,昼既忙于诊务,夜又勤于著述,劳力劳心,不逞寝息,积渐日久,时呈倦容。见者恐其健康状况日下,精力难以维持,群聚而进劝之,请以身体为重。祖父笑曰:“疗疾济世,治病如同救人,医生之为人民服务,行业非同一般,应急病人之所急,时刻为病人着想,存心解除病人之痛苦,挽救病人之危急,责无旁贷。一分能动,就得应诊,君不见抱病苦而人待我诊治,岂能为一己之私,置病人于不顾。身虽安闲,心将何忍。”
祖父身体已衰,但仍每日坚持为前来就诊患者诊治。1955年3月10日在出诊途中,突然出现腹痛寒战,但仍一心以病人为重,强忍坚持将数家诊毕,已额出凉汗,手足厥冷,方回寓所休息治疗。孰料从此病倒在床,时轻时重。
其间,敬爱的周总理特派人送来野山人参,祖父异常感动,常夜谰执笔,著述达旦。犹自以病人为念,常曰:“病愈即速应诊。”至11月23日,体气大虚,自知不起,唯仍以行医50年,稍尽其利济之心,而人民大众,国家领导,给予了极大荣誉,只以累于诊务,未能达到完成总结毕生经验心得,为人民略尽微力之夙愿,耿耿于怀。
所以临终遗嘱:“儿孙弟子,凡从我学业者,以后要各尽全力,为人民很好服务,以承我未竟之志。”溘然与世长辞。
祖父逝世以后,党中央、毛主席深切关怀,日理万机的周总理亲自担任了了治丧委员会主任并亲临寓所吊唁,对家属慰勉备至,特别关怀先生后代的培养和教育问题。中央卫生部更予以人力财力的大力相助,中医司的领导郭子化、吕炳奎等同志,一连数日,亲临先生住所,主持襄理丧葬事宜。
祖父生前好友、八旬高龄的萧龙友先生,惊闻噩耗,深为哀恸,并挥泪亲题哀挽:“抱病哭君魂欲断,承家有子业当兴”,以悼亡灵。
1985年,为缅怀祖父对中医学发展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全国政协、市政府、卫生部在全国政协礼堂隆重纪念祖父诞辰100周年活动,参加会议的有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廖汉生、全国政协副主席杨静仁、北京市副市长白介夫、卫生部副部长胡熙明等领导同志及知名人士于若木、朱仲丽、林恒、吕炳奎、关幼伯、陈大启及亲属等200余人。
祖父一生为了振兴祖国医学事业,为了人民健康,鞠躬尽瘁。他的崇高精神和品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籍此逝世五十周年之际,撰文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