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文龙袍 史海钩沉 民国四公子之首的袁克文卖字疗饥(图)
袁克文位居民国四公子之首,他自小师从硕儒严修等人,曾在临帖上面花费不少工夫,尤其是《兰亭集序》碑,更为他所钟爱,为此他曾搜集了许多《兰亭集序》碑的拓片。
昔日吴步蟾(字茂才)有一名贵的《落水兰亭帖》,十分难得。因吴是虞族人,故帖后还有鲜于学士的跋,此帖乃得自海源阁杨至堂家,其中尚夹有包慎伯、丁俭卿致杨至堂论《落水兰亭帖》信各一札。洪宪时,吴步蟾因上书劝阻帝制,被一伙热衷帝制的爪牙所难,几遭不测。
于是,吴怀抱祖传的《落水兰亭帖》求售于王式通。王是识货的行家,便留吴便饭,细赏此帖。恰袁克文来访,王将此事告知后,克文慨然说:“我愿意送你到天津,然后乘船回南。
”袁克文将《落水兰亭帖》留下,遂陪同吴茂才一起赴前门车站。可是,到了车站袁克文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囊空如洗,一文不名,只好向仆从借了五元钱,买了一张车票送吴茂才去了天津。吴茂才感动地说:“《落水兰亭帖》应该改名为《五元一命兰亭帖》了。
”袁克文回来,对《落水兰亭帖》爱不释手,日日临摹,并按吴步蟾的一句戏言,在帖上题《五元一命兰亭帖》。吴步蟾回家便以村塾自隐,及至段祺瑞执政时,有京兆尹某人又邀请吴茂才北上参政,吴坚辞不就,且说:“我可没有第二个《落水兰亭帖》,再说,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寒云公子。五元难得,一命难全,我再也不进京了。”此帖后辗转到了于右任的手中,足称得上是一段文坛逸闻了。
一方面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一方面也是因为袁克文的字的确到了火候,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总是有人找他求字。民国十六年(1927)夏,在从南方北返前,他自订笔单,小引云:三月南游,羁迟海上,一楼寂处,囊橐萧然,已笑典裘,更愁易米,拙书可鬻,阿堵傥来,用自遣怀,聊将苟活。
嗜痂逐臭,或有其人,廿日为期,过兹行矣,彼来求者,立等可焉。就这样十两、八两一副对联,居然求者盈门,还有是他的弟子介绍而来。20天之期走不成,他有了钱也不想走了。这年的冬天,他又北返天津,大概钱又用光了,便在《北洋画报》上登出“寒云卖字”的广告:
联屏、直幅、横幅整纸每尺二元,半纸每尺一元。折扇每件六元,过大、过小别议。以上皆以行书为率,篆倍直,楷、隶加半,点品别议。先润后书,亲友减半,磨墨费加一成。
在他钱袋最紧的时候,从不向那些政坛上的过客们伸手、张嘴,“打抽丰”。当时的“东北王”张作霖和山东督军张宗昌都曾经聘他做高级参议或顾问之类的官员。当然,不过借重他的资格和名气,并非要他做什么事,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二爷不伺候!
一般人可能不相信,袁克文哪里会穷到这个地步,需要卖字维持生活呢?说起来也是,袁世凯死后由其盟兄徐世昌主持分家,每个儿子各分12万元,除了现金之外,还有10根金条、若干股票、房产。
袁克文因从小过继给沈氏,所以一人分得双份的遗产,大可优哉游哉。其实不然,袁克文的家产大部分掌握在其妻刘梅真手里,刘怕他挥霍成性,钱财到手不花光不甘心,所以为了以后子孙的生计起见,把持着钱财,不给他花。袁克文不过有名无实而已,只好做点儿“副业”使手头宽裕一些。
1922年,他的书兴甚豪,登报减润鬻书,一天写了四十副对联,全部售罄。乃购胡开文古墨,写100副对联以酬谢友人。
民国11年,潮汕大风成灾,死亡十几万人。面对严重的灾情,袁克文将自己心爱的字帖卖了赈灾。一幅为宋朝宣和年间的玉版《兰亭帖》精拓本,克文亲笔在上面题签和引首跋尾。还有一折扇,一面拓有古金银货币,并亲笔题识;一面是唐志君所绘的红梅。
袁克文写字有其独到之处,就是可以不用桌子,把纸悬空,由人拉住两端,他挥毫淋漓,笔笔有力,而纸无损,为一般的书家所难做到。写小字更为奇妙,因他终日吞吐烟霞,懒于起身,他便仰卧在床上,一手拿纸,一手执笔,凭空书写。
写完再看,字体娟秀,绝无歪斜走样之弊。朋友们看了,无不惊叹。当时上海的各种小报纷纷请他写报头,有些小说也请他题签。一次,一个叫陶寒翠的以其《民国艳史》请他题写封面,他一挥而就。后来小说出版送给他一册,他一览之余,才大为懊悔,原来书中大骂其父袁世凯,从此他再也不敢轻易应酬了。
文/王忠和 摘《袁克文传》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