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稷的子孙 大雅·生民(上) 周之始祖后稷悲惨的出生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zāi)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寘(zhì)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訏,厥声载路。
——《诗经·大雅·生民(3/8)》
《大雅·生民》共八章,在此我节选了记载周人祖先后稷出生经历的三章,与殷商祖先契相比,后稷的出生和成长就显得多灾多难。
后稷,还有一个名字叫“弃”,弃的母亲叫姜嫄。据《史记·周本纪》记载,姜嫄是有邰氏的女子,是帝喾的正妃。这么算起来,后稷和殷商始祖契还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契是帝喾次妃简狄吞燕卵所生。
一、后稷之母姜嫄的怀孕之谜
姜嫄身为帝喾的王后,却一直没有孩子,为此经常向神灵祷告,祭祀天帝。也就是所谓的“克禋克祀,以弗无子”。
有一天,姜嫄在原野上祭祀天帝,祈求生一个儿子。仪式结束后,姜嫄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有一个巨大的足印,她好奇地踩了上去。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这一踩,姜嫄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肚子里好像动了一下,应该就是胎动,她就这样怀孕了。怀胎十月后,后稷降临人世。
第一章中“履帝武敏歆”一句纷争最多,至今未有定论。《毛诗序》认为这句话反映了古代祭祀高禖(执掌生殖的神灵)的仪式。在燕子飞来的春分时节,天子会亲自来到祭坛,奉上三牲(猪、牛、羊)等祭品,王后在仪式中要跟着丈夫的足迹亦步亦趋,祈求自子孙满堂。姜嫄就是在这样的仪式后,感应到神灵回应了自己的祈求,怀孕了。
汉代郑玄把“帝”解释成上帝,“武”是足迹。“敏”通“拇”,大拇趾。他说上帝经常会借着世人祭祀他的时候降临世间,在祭坛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姜嫄祭祀上帝时看到上帝的脚印,她好奇地踩到脚趾头的位置,就有感应怀孕了。
闻一多先生就提出一种比较现实的说法: 姜嫄作为王后,需要参加祭祀上帝的仪式。仪式上,要用人来扮演上帝,叫做“神尸”。神尸在祭坛上跳舞,姜嫄就尾随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步随之起舞。仪式结束后,两人成双成对,幽会交合,姜嫄就因此怀孕了。现在流行于江西、贵州、安徽、四川等地的傩戏中,还保留着大量神尸扮演的仪式。
二、后稷的出生过程
《大雅·生民》的第二章讲述的是后稷的生产过程。
在生育技术极度不发达的古代,妇女头胎生产最容易受伤,因生产而死亡屡见不鲜。但后稷降生时,姜嫄的产门不破不裂,就像羊生小羊一样顺利,母子都平安健康。这样神异的事情,姜嫄觉得肯定是上帝显灵保佑。
后世记载周文王的于众不同,也强调他出生时“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疾焉”(《国语·晋语四》),也就是文王的母亲太任生产时,就好像上厕所小便一样顺畅,生完文王也没有得任何疾病。
但“诞弥厥月,先生如达”还有另一种解释,就是说姜嫄怀胎十月生下的是一个肉球,姜嫄看到这非常惊恐,以为是自己的祈祷没有让上帝满意,以至于生下这样的怪胎。
哪吒好像也是这样出生的,不过怀孕三年,才生下来!李靖也以为是个妖怪,就要把孩子给扔了。
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不能因为生产太过顺利,异于常人,就把孩子扔掉,这可是十月怀胎,才掉下的一块肉啊。只有太过诡异,生下个肉球才有可能认为不是人,而把孩子扔掉。
当然了,生肉球,也不是没有科学依据,袁珂先生(著名作家,中国神话学创建人之一)认为“先生如达”的“达”字,指的是“羊的胞胎”。
有的羊生小羊的时,直接将胞衣一块儿生下来。小羊出世后,胞胎完备,形似肉球,这种胞胎就是“达”。一般人出生时不会将胞衣一起生下来,但后稷不是一般人。
三、被遗弃的后稷
第三章就是讲诉后稷被姜嫄抛弃的情形,这一章没有什么生僻字句,大部分人一看就能懂。
姜嫄三次将后稷抛弃。第一次,婴儿被扔进羊圈里,当时羊圈里来往的牛羊很多,结果牛羊都绕开他;第二次,姜嫄把婴儿扔进了树林,结果碰巧有樵夫来砍柴,救出了他;最后,婴儿被扔在了寒冰上,结果天上飞来一只大鸟,用温暖的羽翼覆盖他,温暖他。鸟飞去了,历经磨难的婴儿终于洪亮有力地哭出了声。
姜嫄一看,这孩子身具神异,不同凡响,就把后稷重新抱回家中,好生抚养。
后稷正因被屡次抛弃而不死,由此得名“弃”,至于“后稷”是后来发达了,才有的名字,出于对其的尊重,我一直用后稷作称呼。
其实,在各类文学中的各类英雄传说就会发现,英雄幼时蒙难是必不可少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正如孟子所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抛弃与获救,正是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的必备历练。现在的好莱坞大片也都是这样,失败、获救、成功,唯一不同的是失败、获救的次数。
但我们不妨对后稷的事迹做一个美好的猜想:当弃被置于羊圈里、树林中和寒冰之上时,姜嫄其实陪在孩子身旁,为他驱赶牛羊,为他呼唤偶然前来的樵夫,为他驱逐鸟雀,添置衣物,内心充满煎熬,不知所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孩子抱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