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雁泽逝世 歌唱家吴雁泽撰文纪念蒋英:慈祥谦和不怕吃苦

2018-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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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雁泽,你是抒情男高音,你的声音条件不错,但音色不够美.你的声音里要透着一种像你手中抚摸的那件绒面大衣一样,首先是柔和,但柔和中又有'立',也即柔中有'立','立'中有柔.抒情男高音的音色要像天鹅绒一样--"本文是全国政协委员.著名歌唱家吴雁泽为纪念自己刚刚去世的老师.著名音乐教育家蒋英而作.文章从切身经历出发,既有对蒋英人格魅力的景仰,也有对她教育实践和音乐思想的描述.吴雁泽逝世 歌唱家吴雁泽撰文纪念蒋英:慈祥谦和不怕吃苦蒋英先生走了,先生的逝去使我们学生失去了一位好老师.回忆这位我

“雁泽,你是抒情男高音,你的声音条件不错,但音色不够美。你的声音里要透着一种像你手中抚摸的那件绒面大衣一样,首先是柔和,但柔和中又有‘立’,也即柔中有‘立’,‘立’中有柔。抒情男高音的音色要像天鹅绒一样……”本文是全国政协委员、著名歌唱家吴雁泽为纪念自己刚刚去世的老师、著名音乐教育家蒋英而作。文章从切身经历出发,既有对蒋英人格魅力的景仰,也有对她教育实践和音乐思想的描述。

吴雁泽逝世 歌唱家吴雁泽撰文纪念蒋英:慈祥谦和不怕吃苦

蒋英先生走了,先生的逝去使我们学生失去了一位好老师。回忆这位我从踏进中央音乐学院校门就师从的、敬爱的老师,我有许多难以忘怀的记忆。

慈母般的蒋先生

蒋先生是1959年由中央歌剧院到中央音乐学院任教的。从我听说有幸被分到她任主科(声乐)班上成为她的第一批学生时,我的心中激动又不安。早在先生教我前,我已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传说——从美国回来的大歌唱家,早年留学德国,是德国艺术歌曲大专家,精通德语英语,治学严谨等等。

吴雁泽逝世 歌唱家吴雁泽撰文纪念蒋英:慈祥谦和不怕吃苦

以上这些传闻,已经把我这个刚从乡下进到大北京,又走进中央音乐学院的土包子搞得不知所措,我足足有两天两夜没有吃好睡好。心想,这可怎么办?面临大专家、大权威,我却是白丁一个,肯定是挨训的货!又听说学院的教授,严厉到把学生训哭,有的毫不留情地把学生赶出课堂……这一切闹得我心情恐慌。哎!就干脆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吧。

吴雁泽逝世 歌唱家吴雁泽撰文纪念蒋英:慈祥谦和不怕吃苦

那是1959年9月11日的上午,班上的几位同学早早地老老实实坐在课堂里,恭候蒋先生到来。9点钟刚到,蒋先生推门而至,一进门,她满面春风,用非常动听的嗓音向我们招呼道:“同学们好!”我们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齐声答道:“蒋先生好!

”先生见到我们齐刷刷地站在那里,忙摆手,“快坐下,快坐下!”先生非常谦和地自我介绍,尤其谈到今后教学时,她很坦诚:“现在面前虽然是先生和学生,但我们首先是朋友,而且要做好朋友,在好朋友面前不要拘谨,有问题尽管提。我们的教学是研究式的,绝不是只能听我一个人的。我们通过交流,才能真正意义上地互相理解,这才是我最理想的教学。”

啊!蒋先生的课是这样开始的。她的一席话,让我这个战战兢兢的土学生从精神上到思想上得到了极大宽松,使我从一个昏昏蒙蒙的世界豁然进入一个晴空丽日无限光明的天地。一直揪着的心松开了,我高兴得无法自持。做梦也没想到我在中央音乐学院遇到的第一位恩师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谦和、慈祥。

蒋英先生不怕吃苦

1959年冬天,按照学校规定,学院师生都要下乡劳动锻炼,时间是半个月,地点是北京西郊永丰屯四季青大队,内容是帮助菜农拔白菜。

大家都知道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人冬天主要是吃大白菜。我们只知道大白菜好吃、便宜,岂知真的到了白菜地里才明白,种菜、收菜真的很难很累。声乐系一到永丰屯,菜地里刚刚下了大雪,白菜上都是雪。这时只见一位身穿大棉袄,头戴大耳帽的老师从卡车上跳下来进了菜地,她呼哧呼哧拔起白菜。

大白菜很重,一棵10来斤,有的还有20来斤,只见她抱起一棵棵大白菜就往地边上放,一连拔了10多棵。她一仰头帽子往上一掀,我们看见原来是蒋英先生。学生们心疼地说:“您老怎么也来了?”蒋生拍拍手上的泥巴说:“我们不吃点苦,哪有大白菜吃呀?我们也就这半个月,农民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干活,要学习农民吃苦耐劳的精神。”

中午,学校在永丰屯大队定做了农家饭。我们已经很饿了,手也来不及洗,抓起窝窝头就往嘴里送。这又被蒋先生看见了,她连忙制止说:“饭前一定要洗手,讲卫生,大学生要养成讲文明的好习惯,讲卫生是预防疾病的第一关”。

蒋先生不仅是课堂上的教授,生活中一言一行她都时刻在引导我们,言传身教。

一句话让我终身受用

我清楚地记得在课堂上,先生不仅仅教我声乐歌唱基本功,也指导我分析歌曲作品,有时她还指导我钢琴伴奏乐谱中和声在音乐中的特殊作用。久而久之,我这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学生也渐渐地懂得了在音乐声中去体验歌曲的内涵。一次声乐系中期考试上,我唱了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同学听了以后都说我唱得比过去流畅了,个别唱段还挺动人,我想这点点滴滴的进步都是先生的指导潜移默化的结果。

我是个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唱歌凭天赋,好嗓子,没有什么歌唱方法。进了音乐学院,在蒋先生班上虽然有蒋先生得天独厚的指教,但自小养成的歌唱习惯一时很难改过来。所以,我最初歌唱总在扎着嗓子、挤着喉咙的状态下,乍听起来嗓音很亮也较甜,但是总感到有明显的刺耳和不舒服。

蒋先生告诉我这一点,为我设计了许多办法,我总是悟不到。有一天上课,蒋先生说:“今天咱们不练声,不唱歌,我和你一起来找一种感觉。你摸一下我穿的绒面大衣,看看有什么手感?”我傻傻地用手在那件大衣上摸来摸去,只觉得很柔软,我如实告诉了先生。

先生进一步说:“你再仔细感受一下,除了柔软,是不是还有种‘立’的感觉?”我顺着先生的思路,再抚摸了一遍,果然,柔软中有“立”、“立”中有柔软。

先生看我如有所悟,便笑了:“雁泽,你是抒情男高音,你的声音条件不错,但音色不够美。你的声音里要透着一种像你手中抚摸的那件绒面大衣一样,首先是柔和,但柔和中又有‘立’,也即柔中有‘立’,‘立’中有柔。抒情男高音的音色要像天鹅绒一样,轻松地从你的脑海上空飘过来,让人听觉上感受到既有穿透力又很飘逸——这才是你未来歌唱在声音上的追求。”

我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经历了几十个春秋,也唱出了不少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被誉为“歌唱诗人”、“美妙的歌唱”、“典型的中国式美声唱歌”等。我想,这些美誉无不浸透着蒋先生当初那句“天鹅绒般美妙歌唱”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