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介年谱 明师引路——深切缅怀恩师汤一介先生(图)
汤师以耄耋之年主持国家重大项目《儒藏》工程,有40多所高校和海内外数百学者需要经常联系,并解决相关问题。他还身兼北大儒学院院长、中华孔子学会会长、中央文史馆馆员等公务,休息时间很少。但他百忙中依然亲自动手整理先父文稿,为《全集》圆满完工而殚精竭虑。为不使汤师过于劳累,而有更多精力建设《儒藏》事业,也为了能让汤师在有生之年看到新版《全集》,我竭尽全力投入到《全集》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工作。
近年来,与汤师见面,他总是先谈起我的新作,予以点评。当得知我有他没看到的文章时,还会让我给他一份。这类来往,汤师在日记中也多有记述。他每天有阅读各种报刊的习惯,对最新学术动态非常关注,对《光明日报》看得尤为仔细。
今年春,人民出版社告知,希望能把我整理发表的名家遗札编成专辑,并请我向汤师转达他们出版《汤用彤书信集》等著作的诚意。起初,汤师担心影响正在全力进行的新编《全集》,而不便明确表态。他去世前不久对我说:“等新编结束,如果原出版社不准备出全本的《全集》,就让更有优势的出版社来出吧,书信集也可出单行本。
我做不动了,就由你来接着干。”结合稍早前汤师为我整理发表汤用彤未刊稿而签署的授权书来看,此言可视为他对我的临终嘱托。历此十八载校订,唯愿上千万字的全本《全集》出版工程早日告竣。
我在学术成长道路上多蒙汤师关爱提携。先生学识渊邃,鱼渔俱授,使我不仅学到新型知识结构和方法,而且还明晓许多为人处世道理,受益无穷。汤师于我著述架构颇费匠心,文中每一进展无不凝聚着恩师心血。实际上,这些年来的拙作基本是在与汤师反复讨论中写成的,说成是师生合著亦不为过。
我运用做汤师助手时总结出的“读作者所读之书”的研究方法,所写学位论文获“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提名”,还著成《汤用彤传》《汤用彤与宗教学研究新证》《汤用彤年谱》《学衡派重估》诸书。汤师对此煞费苦心和深心。为便利我查找珍稀文本,他给武汉大学郭齐勇教授郑重修书,托我带去。汤师逝世后,郭教授即发表了该信,并撰文解读。
上述系列著述的完稿,并非我研究汤学的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今后拟在尽快把汤师父子遗稿整理出版的同时,以研究其学术思想为切入点,延伸到相关哲学文化领域:一是在汤师父子对早期儒、道、释研究的基础上,进而梳理三教互动关系史;二是通过对汤师父子及其师友的研究,而扩展到近现代文化领域。
如今,在新起点上,衷心祈盼这项研究能为中国文化的繁荣发展,以及文明交流互鉴规律的总结提供有益资源。这也是学术良心的“无上命令”要求学人必须负起的责任。
今年8月初,中央电视台等媒体把汤师作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学者代表,就其传承家风、弘扬国学进行了专题报道。此前汤师已病重,采访受限而使节目制作稍为耽搁。我虽略通中医,但面对晚期绝症,无力回天。见到汤师健康每况愈下,备受病痛折磨,我常向汤师推荐些养生术,他也认真地试图掌握。
我还表示想努力学医,为汤师康复尽弟子之义。他欣慰地说:“医学保障生命健康最为重要,也适合你研究,可以是很好的治学领域。”因当时各种编校任务甚紧,我唯有尽力协助先生做好有关工作。汤师虽公务繁忙,但即使在卧病中,仍手不释卷地校阅我整理的文稿。
与恩师相处时光之优厚,是我的幸运。我与汤师所谈问题,数年来记满了两大本,其中部分内容为先生亲笔所书。还有他写给我以各项编纂工作为主的数百封手札,我都珍藏至今,永为纪念。
先生走了,但他组建的团队还在,梦想还在,完成先生遗愿,才是最佳纪念。我们会拭去眼泪,为更好地弘传国学,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