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间的感慨说说 经纬十年|张颖说工作就是生命 给投资打69分
“我们行业里很多同行很会穿衣服,西装革履穿得很时尚,我就是一个土八路,永远牛仔裤、球鞋,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我的酷他们十辈子都没有。”
在经纬十周年的纪录片《生而不同》里,张颖展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自信和张扬。
在MTA天漠音乐节&经纬十周年CHUANG大会上,极客公园创始人张鹏和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张颖、徐传陞进行了一场关于十年的对话。
张颖再次阐述了什么是他所谓的酷,“酷就是真实、简单,然后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正确、直接地跟创始人沟通。另外就是创新引领行业。”
尽管中国也许再没有另一家投资机构能像经纬这样和音乐节绑在一起,但在张颖眼中,业绩始终是第一位的,这让他感到持续焦虑。“你要先有业绩,没有业绩品牌是扯淡。有了业绩,再有有效的宣传,才能形成核心竞争力。”他透露,这次来参加十年庆和音乐节的CEO里,至少有十个CEO属于非经纬系公司,特别赶过来就是希望在现场把投资敲定。
回顾过去十年,张颖说,“我生活中所有东西的重要性都已经在降维了,工作就是生命”。他给经纬的投后打了89分,认为中国没有一家投资机构的投后比经纬强,给投资打69分,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他觉得现在的经纬“还缺一两个更大的成功”。
以下是现场对话实录,界面略作编辑:
极客公园张鹏:其实我认识张颖很久了,这10年看到整个经纬的成就,真是让我想起来一句话,“有些美好的东西乘以时间,才会真正成为传奇”。我刚才看纪录片,其实非常受震撼。我们一直都知道经纬那句口号“一样给钱,不一样的酷”。在这个纪录片里,我对这个酷的理解更深入了。
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要问问你们两位,经纬作为一家投资机构,到底怎么理解酷这件事?你们不是演艺机构,不是时尚潮流机构,一个投资机构怎么理解酷?
经纬张颖:我看这个纪录片,这是第二遍,之前我只看过一次。这次看,我还是非常地满意。最开始的时候,我对导演稍微还有点凶。后来拍完、剪辑完之后,我觉得当初还是稍微有点过分,因为我不喜欢被记录、被拍摄。
极客公园张鹏:你不喜欢被演绎人生?看片是被感动或者怎么样?
经纬张颖:好几次我很抗拒记录拍摄,但是拍出这样的效果,如果刚刚没有吴婷跟淼叔他们的过渡,我上来还真的是有点感慨。
极客公园张鹏:对,你就演绎人生的感觉了。
经纬张颖:回答你这个问题吧,就是我怎么理解酷。我觉得酷就是真实、简单,然后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正确、直接地跟创始人沟通。另外就是创新引领行业。从投资的角度做到第一名,是个有难度的事情,因为我们现在一起竞合的很多同行是非常优秀的。
但是在投后跟持续创新、陪伴创始人成长这块,我觉得其他投资机构也不用多想了,是无法超越我们的。这是实话,因为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跟我们能做到什么,所以这些加起来是我心里面的酷吧。我不觉得有任何的投资机构,能跟音乐节捆绑,能做出来像今天这样更加有特色、更加创新、更加好玩的活动。
经纬徐传陞:我觉得我的工作是确保我们把投资这块做到最好,跟经纬团一起配合,不乱于心不畏于行。所以我的定义就是说我们不但要酷,我们还要有酷的底气吧。
极客公园张鹏:还要有力量。所以我觉得综合你们两个人的理解,或者说从我的视角,很多人问经纬这个酷怎么理解,我曾经给他们解释过,我说张颖这个人很真实,这个真实包括对自己,我觉得就像音乐界很多摇滚歌手,本质就是要对自己诚实,不装。
这一点我觉得作为一个个体、作为一个机构,他的欲望、追求、目标、自己的反思,我觉得这个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第二个,张颖是一个充满好奇人的人,对这个世界、对每一个创业者都是如此,这点我觉得蛮重要的。徐传陞说得也很重要,你要确保有力量,对世界要有力量,没有力量的酷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经纬的酷可能是让我印象很深的地方。
经纬张颖:我补充一下,昨天我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图片,也是看到朋友发的,那个图片叫“业绩才是尊严”,就是如果没有业绩,你做任何的投后,做任何的品牌宣传,我觉得都是扯淡。当然从业绩这个角度来说,要保持持续的卓越,那又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所以,我、徐传陞、我们几个合伙人,现在是非常非常焦虑,这个状态其实不是太好,但是为了追求持续的卓越,我觉得我们必须去做这个事情。
极客公园张鹏: 10年的时间,基本都会做一些总结,我也想听听徐传陞聊聊,在整个投资领域,投资都是要有理性,要看量化指标的。如果要给经纬这10年打分,能打到多少分?
经纬徐传陞:我觉得从业绩看是70分,这是理性的KPI。团队,我觉得无间的合作,能打到80分。我们最近在开合伙人会,都是说要持续突破自己,因为团队是各个组员合成在一起的,每个人又强,又愿意合作,我觉得综合打分,70分左右吧。我觉得我们未来10年,还是往上提5分、10分,这也是艰难的工作。
经纬张颖:投资,我给我们自己打分69分。
极客公园张鹏:为什么是69不是70呢?
经纬张颖:我觉得我们还缺一两个更大的成功,虽然我们赚了很多钱,投了很多好公司,但在我心中反正就是69分。团队我们这十几个投资核心同事加起来,我确实觉得像David说的,能有80分,或者79分,我总要比他稍微少一点。
但是投后,我觉得89分,中国没有一家投资机构的投后比我们强,但是,全部加起来,你说70多分,如果再要加一个10分,像85或90分去努力,我觉得真是比登天还难。非常难。
极客公园张鹏:但还是要去做?
经纬张颖:还是要做。经纬美国第一个合伙人Paul,今天跟我们早餐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们这份工作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逻辑上来说,我还能再做几十年,因为这个工作的成就感。我生活中所有东西的重要性都已经在降维了,工作就是生命。因为这份工作,我们很多年前都已经实现了充分财富自由。今天做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为了影响力,为了去赢,持续地能去赢这件事情,对我、对徐传陞、对我们核心同事来说都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只有这样的驱动力,才能让我们做得更好。
如果你有一点成功你就开始买房、享受生活、买豪车,没有这种原始的、持续的动力,你就会降级,会被别人超越。
极客公园张鹏:要有一个持续向前追求的东西,这个里面一部分是你说通过赢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人的存在感,很重要的一点。
另外一个我也很好奇,我觉得投资人工作也很有意思,因为他不断要去接触各个处心积虑要改变世界的一群人。你听他们的想法,你甚至要跟他们一起判断。过去经纬十年接触了非常非常多的创业者,有个数字,一年大概接收的BP得有十万多个,谈了七八千。
经纬张颖:见面的有七八千。
极客公园张鹏:这么多年积累下来,这些优秀的创业者最后被你们印证,不管你看对、看错,然后最终成功了。如果你现在复盘,他们身上核心的那一点点气质会是什么东西?
经纬张颖:当我们每次尝试去总结一些东西的时候,马上就会有一些东西出来打我们耳光,而且非常响亮。这句话说完,如果你去发现那些顶级的创始人,试图总结一些共性的话,我觉得就是心胸,渴望去赢的决心,固执但是又变通的思考。另外,有人格魅力,能够让自己的团队持续提升。最后一点,我比较有信心,我们每次见他们频率如果是一个多月、两个多月,你会发现他们持续在提升。
举个例子,杨浩涌、何小鹏、米雯娟等等这些人,当你以一定频率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因为很多项目是我们同事们做的,我跟他们交流没有那么频繁,大家每次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在吸收资本、业绩的支持、整个市场给他们带来正面的影响,让他自己快速提升,这个非常非常明显。
昨天晚上我跟小鹏聊了一下,去看了他的展厅,我大概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他又在成长,他的思考、他的全面性都在成长,今天早晨碰到杨浩涌也是一样的,我觉得这个是非常直观的。
经纬徐传陞:我觉得所有非常优秀的创始人,他们非常愿意,甚至执着于打破一个成态。比如米雯娟,她自己做英语教育出身,然后到线上,思考怎么扩大教育的效率。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会针对一个难题,不断地去推演、去解决。
创业其实是一个非常反人性的事情,极其焦虑,一层层把自己的外壳给剥掉,直到留下一个真我。我也看到过非常非常优秀的创始人,最终并没有大成功,因为关系到天时地利。经过创业的过程,他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我觉得这方面我同意张颖说的,持续性进步,改变自己,愿意挑战自己既成的观念,这个非常重要的一些因素。
极客公园张鹏:投资之前持续的接触是看这个人潜力的重要视角。
经纬张颖:所以,在这里面,我对我们很多投后同事也是非常感激。从我们办的活动,到线下的沟通,很多非经纬系的公司在我们扣扳机前有比较长的接触。我通过自己比较擅长的方法,比如说出行、小规模的聚会,建立我们对创始人一定的认识、观察,最后再扣扳机,像华东、肖敏他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极客公园张鹏:归根到底,最后商业模式是一个层面,人其实是中间的内核。
经纬张颖:人是一切。
极客公园张鹏:说到人,我们再多讨论讨论。过去这十年,中国整个创业生态也经过了几次代际的更待,经纬在这个过程当中,可能有错过的,也有抓住的,创业者有代际更迭,每一代创业者有什么区别?你们看到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经纬徐传陞:我觉得我们现在投资的核心这一代,现在来看,大部分创始人是70后、80后(35-40岁左右)。我投过两代创始人,这代人最核心的特点是更天马行空。我觉得他们不能说是没有边界,而是更愿意去思考,可能真的是解决了温饱的问题。下一步就是说,我为什么不可能。十几年前我投的项目,出于生活的烙印,更多地是说解决非常明显的问题。现在更多是跨界,去考虑一些之前自己没有经验的事情,解决一些痛点。
总结来说,我觉得他们更自由、更愿意去推动一些根本的改变。
经纬张颖:节奏更快,能拿捏的资金多了10倍。
极客公园张鹏:不管是行业、社会、资本,还是创业者本身,我觉得都在快速进阶,这个游戏越来越进阶到更高的层级,而且它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刚才徐传陞说到,现在很多创业者开始做一些他要改变的东西,这一点变得很有意思。但是这些东西往往风险很大,张颖你怎么看?你会更多往需求这个层面看,还是说,有一些东西他的想法很好,这个东西可能未来有很大的改变,这两个中间如果有冲突,你会怎么去思考?
经纬张颖:昨天我们第一个论坛是四家技术类的公司在讨论商业的演变。有理想的创始人、技术类的创始人,其实我们都在接触,特别是现在行业越来越广了,我们看企业服务、数据安全、AI、区块链技术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跟技术类的,或者你说的更加理想化的创始人聊天的时候,还是要理解他对商业本质的理解,跟他对这块的重视。创始人是否持续地在想,怎么去演变,有没有一个落地的场景,这一点还是非常重要的。
只是泛泛说一些东西,但是对其他商业的落地跟场景没有太多的思考,我们也会比较担心。
极客公园张鹏:投资到最后还是要帮助理想主义者变得有力量,这一点在思维上的演进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如果再往下延展,如果今天从10年这样一个时间点,你们两位各自挑一个在过去10年里面的某一个瞬间,你觉得自己当时是特别有成就感,或者说特别关键的那一个瞬间,你们各自挑一个,会是什么?
经纬徐传陞:我觉得可能是2009年2月份,我们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当时我们大概6、7个人。
经纬张颖:在厦门是吧?
经纬徐传陞:对,当时做了几个决策:
决策一、All in移动互联网,还有互联网本身。在2008年、2009年我们投了好多公司,包括保险代理,我自己还投了电影公司,当时都做得很好,实际上团队没有真正达到一个共识(怎么投)。2009年12月份当时一个会,我们讨论了一两天,觉得结论是All in移动互联网,还有整个所谓的互联网市场模式。
另外一个大的决策,我们这帮人挺“不靠谱”的,我们应该招更好、更优秀的年轻人。从2010年开始招了肖敏、华东等等。我们每年招5-6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进来,是经纬比较大的变化,让团队年轻化并且变得更好、更强。
极客公园张鹏:这也是为什么经纬有酷的力量很重要的一点,因为他自己的代际,和他自己寻求的判断力的人员,其实在那个时候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经纬张颖:徐传陞说的都对,对我来说更加个人一点,我觉得就是2010年7、8月份左右自己的开窍,我自己觉得没有某一件事情突然激发了自己的开窍。
极客公园张鹏:不要这样。
经纬张颖:但是毕竟还是开窍了,我给大家一个建议,如果我能够在那个时间点开窍,大家都可以对自己稍微更加耐心一点,不管你是在创业,还是在做投资,还是探索其他的行业,相信自己。只要在行业里面沉淀,把一件事情给做透,总有一天,你也会开窍,开窍之后后面无法想象。
2007年、2008年(如果有人)说今天我们会变成这样一个机构,我今天能够坐到这样的位置,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你让我自己放钱我不会放,所以给自己一点耐心,总有一天你是会开窍的。
从2010年8月份开窍之后,那个增速就是这样的,我自己觉得开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徐传陞,就是我们这些合伙人对我的宽容,给我的支持,跟我的沟通。
所以,每一个人,就那几个关键人物,比如说今天离开这里去创业的丛真、海波等等。没有当初他们在我们基金的贡献,那么我们今天的成功也会少不少。
极客公园张鹏:所以,觉悟虽然有先后,但是主要你追求的那些东西,就从所谓的对自己的诚实,对世界的好奇开始,最终你再有好的觉悟,我觉得其实可能是一个组织力量,最终去爆发的前提。
经纬张颖:还有一点我补充一下,就是价值观跟底线这件事情,其实非常非常重要。一直以来,我觉得坚持价值观这件事情,其实是让一个人背着沙包跟腿上绑着沙袋在行走,是非常艰难的。你要坚持善待创始人,不折腾他们,简单直接的沟通,把细节给处理好,而且很真实。我们投资投错了,不去折腾别人,就是简单直接的放弃;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在最好的公司跟未来的明星项目。
当你把这些事情做透之后,总有一天到一点,你的坚持跟对价值观、对底线的拿捏就会爆发。这样的话,我们整个公司就会日行千里,很多事情来得更加容易,而且这个护城河非常深、非常宽,是很难超越的。
这个事情你说出来非常空虚,大家都说扯淡,但是事实上,我们大概是在2013年、2014年开始享受价值观给我们带来的重大的效益。
极客公园张鹏:它的回报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有时候你发现在那个时候的坚持,这个坚持可能是源于自信和耐心,但是这样的坚持最终会形成最核心的竞争力。
经纬张颖:是,我觉得我们今天的核心竞争力非常难得,米雯娟昨天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想尽一切方法从另外一个城市赶过来,几次的误机,几乎都要崩溃了,现在还坐在这里;小鹏昨天晚上10点钟才到;傅盛半夜更改行程飞回国,开房车住在停车场,他今天也来了。无数的这样子的创始人,大家对我们的认可,我都记在心里面。
你要先有业绩,没有业绩品牌是扯淡。有了业绩,再有有效的宣传,才能形成核心竞争力。这次来十年庆和音乐节,我们至少有十个CEO是非经纬系公司特别过来,就是希望在现场把投资敲定。每一家这种公司,都有两三个投资意向书都在等他们。昨天晚上我交流了两家,无比感激他们对我们的选择。这个核心的竞争力,我觉得要让其他的投资机构去超越,其实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极客公园张鹏:我觉得特别有收获的是,以前我们看到张颖是很自我的,这个事背后往往是这个组织怎么理解自己。怎么坚持自己,今天这个十年能够很骄傲的站在台上,我觉得最大的不是因为得到的力量、赚到了钱,是因为自己是自己,这一点才是让人觉得开心的一点。
经纬张颖:也许吧。
经纬徐传陞:也许吧,我们也在持续把我们自己剥开,我觉得这是不管是创始人还是一个人个人的修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真真假假,我们核心的团队价值观:善待创始人、尊重。我做投资人非常多年,有时候我碰到一些同行,在一些很小的细节上,包括一些创始人其实非常努力,但失败之后那种恶劣对待,我一直是很不看好的,没有基本底线嘛。
虽然我跟张颖性格非常不同,但在很多的理念、观念都是非常一致的。
经纬张颖:反过来说,今天我们的业绩,我自己真实的觉得60%、70%是跟这个大时代过程中,我们有幸赌了这些优质的公司,合伙人自己执行出来的。
极客公园张鹏:很多人会觉得十年一定会收获很多东西,如果你们现在回望十年,有没有失去一些什么?
经纬张颖: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就是生命,人生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因为这份工作而降维了,我就觉得他给我带来的成就感、行业里面的影响力、财富,跟同事们并肩作战的感觉,让我觉得是非常非常珍贵与难得的。
经纬徐传陞:真的有一点遗憾的话,就是跟家人的时间不够吧,因为我们工作时间经常是一周七天,会牺牲陪伴家里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