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光书法家 张旭光 | 总写“厚德载福”的人 可能缺德
古人讲“文以载道”,就是提倡文学或说文字内容要揭示或反映人类社会和自然运行的原理与规律,以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对此欧阳中石先生有过非常精彩的描述。大意是,追求美好是人类的共同愿望,一切美好愿望下的美好行动产生的美好结果,就是文化。
而人类的追求是多样化的,因此在人们同时追求美好的过程中就可能产生碰撞或矛盾,所以要遵循一个游戏规则,这就进入了德与礼的环境之中,通过德与礼实现和谐,在和谐环境中实现每个人的美好追求。
张旭光
总之,美好与和谐是文化的核心。
缘此,要做到文以载道,在书写内容选择上,就要倡导“美好与和谐”,塀弃低俗与邪恶,担当自己的社会责任。要做到文以载道,就要下功夫提高文化修养,加深对传统文化的理解。
也许有人会认为,把字写好比选择什么内容更重要,实则恰恰相反。按照“接受美学”原理,作品不被接受等于没有完成创作,人民群众对内容的选择是十分挑剔的。
例如,民国时期大书家于右任为了提倡文明,用毛笔写了一条字贴在墙角“不可随处小便”。有人太喜欢于右任的字,把这条字揭走了,并将字条割裂,自己剪裁装裱成很有哲理的“小处不可随便”。这一改看出了文化修养,也看出了对美好的追求。
张旭光书法作品
前些年也有这样的“书家”,喜欢潇洒,放任自由,逢人就写“闲云野鹤”,还写更潇洒的内容“驾鹤仙游”,还要送给大家,出了很大笑话。殊不知“驾鹤仙游”是对死人的婉称。
今天还有不少人常写“厚德载福”四个字。表面上理解,有德的人有福或有大德,积累德行,就有福报。实际上这句话套用了《易经》坤卦的爻辞“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里说的是大地的品德,顺承于天,能承载一切,好的不好的、一切灾难、一切垃圾都承载,还能生成一切,为万物生长提供养料、乳汁。
因为大地承载了一切,容忍了一切,滋养了一切,所以才能称得上厚德。因此人们把大地称为母亲。厚德载物一语是倒装的因果关系,“载物”是责任,是奉献,是原因,“厚德”是荣誉,是崇高,是结果。
张旭光书法作品
而“载福”是责任吗,是奉献吗?不是,不是怎称得上厚德呢?光想着载福,不就成了缺德了吗?
虽然《晋书》有“唯厚德者能受多福”之说,但是与“载物”含义不同,它是顺承关系,而非因果关系,故可称之为“厚德多福”。
一切艺术都是时代的产物,一切美好的艺术都是传承千古的。而时代的艺术既有主流,又有多样化需求。雄壮豪迈无疑是时代的足音,而追求平等、自由,追求文雅、闲适,追求个性、趣味,同样是美好的时代审美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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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内容虽然不是书法艺术的内容,但这一内容影响书家的书写心情,正如歌曲一样,有歌词的内容,也有曲自身的内容,然而歌词影响作曲者的创作心情是直接的,因而也影响作曲的风格。
就书法而言这一关系,孙过庭在《书谱》论王羲之书法时说过:“王右军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师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派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这些作品的不同个性与风格,均与不同的书写内容相关系,都为不同内容所引导。
写《乐毅》所以怫郁,是因为作者同情乐毅,认为燕惠王对他不公;写《画赞》所以言涉瑰奇,是因为对东方朔的崇敬,对其高洁、智慧、品格的赞美,美好的、夸张的、鲜亮的句子引发了王羲之的想象;写《兰亭》所以思逸神超,是因为相聚而快乐,因为放浪形骸而潇洒,还因为曲水流觞而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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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内容对心情的影响,对联想的影响,又必然影响人的思想、节操与追求。所以,书写内容不仅影响书写状态、心情与风格,还影响人。
因此我们能在书写内容上具备了选择美好、和谐、向上、文雅的能力,既对我们书写风格的形成有正的推动力,也影响我们修养、人格的提升,更有利于影响时代,影响社会,也正体现了我们个人和书法的价值。
诗性是一切艺术的源头,历代书画大家都是诗人。没有诗性的画不是中国画,没有诗性的书法,也不是艺术的书法。因此,可以说,不能自作诗词的书家,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家,更不可能成为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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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性来源于心灵深处对美好的追求。黑格尔说:“诗只对心灵负责”,因此诗是最真实的内心,是最真实的生命,也是最真实的鲜活状态,所以才能打动人,净化心灵诗也是人性最深刻的发掘,所以才能震撼人,推人奋进;诗还是最浪漫的情怀,所以才能感染人,令人陶醉。
所以书法作为艺术,书法家作为艺术家,应该学习自作诗词联句,我手写我心。
书法家自作诗词的书法创作,能更有效而综合地开发汉字的内涵。大家知道汉字的三要素是“形、音、意”。书写只是“形”的开发,占三要素之一,而诗词则开发汉字的音和意,三要素占其二。书家抄写古人或别人的诗词名句,其内涵和价值是单一的,而自作诗词创作的作品,其内涵和价值是综合的、立体的。这也是历来学者书家、诗人书家作品更有价值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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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中青年书家,因为社会、历史的原因,诗词格律知识不足,该启蒙时没有得到启蒙,所以自作诗词能力较差。正因如此,我们必须下决心补上这一课。无论如何,作为书法家这个文化台阶是要迈上去的,以实现书家真诚而美好地为时代、为人民放歌的理想!
张旭光,字散云,河北安新县人。中国美术家协会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草书委员会副主任、硬笔书法委员会主任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