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智晚年说南京战役 经盛鸿:孙元良评南京保卫战与唐生智
前年,我应邀去台湾开会。我在“中央研究院”作了一次报告以后,听众中一位台湾一家出版社的书商递送给我一本书:新近重版的《孙元良回忆录》。
孙元良是黄埔一期生,国民政府军的高级将领。他的儿子秦汉是台湾的著名影视明星。在1937年12月南京保卫战期间,孙元良担任防守南京南部安德门、雨花台、中华门一线守军——第七十二军中将军长兼八十八师师长,经历了最为残酷激烈的战斗,所部三个旅长中,两个旅长朱赤、高致嵩与六千多官兵壮烈殉国。
南京沦陷时,孙元良率600多官兵,从龙潭渡过长江突围,而不是像许多大陆论著(包括我以前的部分论著)所说,是陷身在南京妓院,又转移到金陵女子大学校园藏身,云云。
孙元良
孙元良在晚年,写了一本回忆录,其中,对“南京何以速陷”的原因与教训,作了总结,当然,他的话不一定都正确,但他作为当时南京保卫战中的一位现场高级指挥官,他的看法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他说:
“唐生智自告奋勇,见危受命,主持首都防卫,其志可嘉。然在一旬的战斗中,他未能善尽指挥官的责任,任由若干部队苦战至战力全失,得不到一点直接或间接的援助或策应。另外若干部队则完全被冻结起来,‘作壁上观’,其中绝大部分始终没有放过一枪。驯致主要阵地与忠勇将士同归于尽!牺牲虽壮烈,但不能达成持久的目的。
我防御部队绕城而守(环形防御),就不算纵深阵地上配备的兵力,仅是石头城墙的圆周就有三十五公里,备多力分。敌军以重点指向东南一角,厚积冲力,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已经大不平衡,更无论我军久战疲惫,敌军大多是刚从它的国内调来的生力军,并夹有较优势的火力,以及优势海空军的协同作战了。
国军在战斗中,由于唐指挥官的清静无为,未能灵活运用部队,收互相策应之效。他让运气坏的部队打光了事,他让运气好的部队悠闲无事。——这就是首都陷落出乎预期之快的主要原因”。
孙元良还尖锐地指出:“当战事激烈进行中,唐指挥官卧床不起。为什么呢?一是他使用他的老战法——高级指挥官沉着地睡在床上不动,那吗部下也一定会在战线上沉着不动了。他只希望把上面给他的坚守(由死守改为坚守)南京的限定日子拖过,便算功德圆满啦。他没有想到‘清静无为’与‘禅定’不只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误了大事。他好像是旁观者而不是指挥者,他任由各部队各自为战而不去运用各部队”。
唐生智
孙元良的这段话,与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参谋程奎朗所回忆“唐生智在围城战斗中,每日傍晚在庭前散步,照常由侍从身背大温水瓶,手捧小茶壶和三炮台随侍左右,每几分钟用热毛巾拂脸,品香茗,香烟一枝接一枝地抽,看样子颇为镇定安祥”,可以互为印证。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镇定安祥”,说成是荒唐、冷漠和不负责任,则更为恰当!就在唐生智在他的长官部里品茗、抽烟、卧床之时,数万官兵正在南京城内、外各阵地上浴血奋战,许多伤员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景况悲惨。美国记者德丁在当时的报道中,报道与谴责了南京卫戍当局在南京战役一开始就对守军伤员弃之不顾的情况:“自从日军攻城,南京就呈现出可怕的景象。
中国方面收治伤兵的设施悲剧性地不足,早在一周之前在大街上就经常见到伤兵,有的跛行,有的在地上爬着,乞求得到医治”。这不仅暴露了南京卫戍当局军事组织能力的低下与军事道德的低劣,而且势必严重影响整个军队的士气。
以上新史料,将在我的新版《南京沦陷史》(160万字)中,得到运用与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