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涵的大姐高官 老兵高秉涵的“回乡路”

“海峡浅浅,明月弯弯。一封家书,一张船票,一生的想念。相隔倍觉离乱苦,近乡更知故土甜。少小离家,如今你回来了,双手颤抖,你捧着的不是老兵的遗骨,一坛又一坛,都是满满的乡愁。”这是中央电视台授予他2012《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的颁奖词。

18日,在厦门举行的海峡论坛开幕式现场,他的一句“只要还能动,我就还会把那些在我之前走的老兵们骨灰背回大陆去”让现场很多人落泪。他,就是山东菏泽籍台湾老兵高秉涵。

从1987年台湾当局开放老兵回大陆探亲,高秉涵1991年5月第一次回到了阔别40多年的故土,30年过去了,高秉涵已经回大陆接近200次。这么频繁地来往于两岸,有台湾朋友好奇高秉涵这个人怎么那么恋家啊!平均几乎每2个月就要回“家”一次?

回家,是高秉涵一生的牵盼。从13岁离开大陆糊里糊涂到了台湾起,直到1991年第一次回大陆探亲,回家成为他每一天的最大梦想。

然而,30年近200次回家,高秉涵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为了当初拉着他、护着他来到台湾的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国民党老兵们。

“活着不能回去,死了也要归根。”高秉涵日前在厦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说,很多老兵在台湾没结婚,因为背井离乡,很多老兵们的家没了,亲人没了。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吃的才去当了兵,还有的是被抓了壮丁的。新中国成立后,老兵们起初都以为很快会回家,但一等就是几十年,他们中还有亲人在大陆的,却因为失去联络到死都怀念家乡怀念亲人,即便那些没有了亲人的老兵,他们也都想着,即便人回不去了,有一天去世了魂也要回到故土。

回忆起和那些老兵们曾经的交流,高秉涵一边说着,他的眼眶变得湿润了。尽管他说,这么多年下来,他哭得已经没有了眼泪。

“我一辈子忘不掉第一次回大陆探亲回到台湾的时候,那些老兵们围着我说是来祝贺我的,但是那次十几个老兵最后却围在一起号啕大哭。”高秉涵说,我是幸运的,到台湾后,虽然我经历了现在人很难想象的艰难。山东菏泽牡丹区吕陵镇高孙庄村是高秉涵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忘不掉1948年的那个清晨,13岁的他离开母亲,离开家乡的场景。当时,身为国民党的父亲在战乱中去世,母亲担心时局更加动荡,决定让高秉涵去投奔设在南京的“流亡学校”。临行前高秉涵在父亲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拧着耳朵叮嘱他,如果学校解散,要一直跟着人流走,要活着回来。

然而,战乱年代只身一人的逃亡之路可谓九死一生:在江苏瓜洲,一场急性肾炎让高秉涵和死神擦肩而过;在安徽,他亲眼目睹了自己一度搭乘的军用卡车坠落谷底;在闽南,一位仁慈的奶奶在屠刀下挽救了他的性命……他说,去台湾的路上,是一些不认识的老兵们拉着他护着他,才有了今天的他。后来高秉涵在国民党军队里做了检察官,退役后做了律师。他在台湾成家立业,儿女双全。在很多老兵眼里,高秉涵是个响当当的人。

自从回过大陆,高秉涵就成了老兵们倾诉的对象,加上高秉涵为人善良敦厚,老兵们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他聊大陆聊家乡。“他们太渴望回家了。”高秉涵说,每一个老兵都有叶落归根的想法,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很多人一辈子也回不去。但他们都说过同样的话,“人回不去了,魂也要回去。”

1992年,高秉涵迎来他后半生重要的节点———他受一位山东老兵请托,在这位老兵去世后,高秉涵承诺帮这位老兵把他的骨灰背回他的老家交给他的亲人。

而这一诺,让很多老兵把魂归故里的期望寄托在了高秉涵的身上。“至今我已经背了快200坛了,最远的是新疆伊犁的老兵。”高秉涵说,律师在台湾是很有地位的,很多人对他背骨灰不理解,一是因为在中国人传统里,背别人骨灰不吉利;二是一个律师怎么不做了却做了“背尸”的。但高秉涵说,他不后悔,只要还能动,他会继续背下去,尽管他背的这些老兵他大多数不认识,“但是我们是同胞,他们拉着我到了台湾,我要背着他们回故土。”

这是高秉涵老人的第一段回乡路。

他还讲述了他另外一种回乡路。“因为我经常回大陆,突然有一天,我上小学的孙女问我:爷爷,你又要出国啊?”高秉涵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我是回大陆不是出国,大陆和台湾是一个国家的。”“不是,你是回中国,我们在台湾啊!书上说中国和台湾不是一个国家。”孙女的回答让高秉涵很愤怒,但又不好告诉孙女书本上东西不对,怕这样会让孙女对所有课本上的东西都怀疑,对科学也不信了。

但这件事让高秉涵感到担心和后怕,但他知道这是“台独”教科书对孩子的毒害。如何挽救儿孙们的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看来靠和孙女谈教科书起不了作用。于是,定期带妻子儿女和孙子孙女回大陆回山东老家,让他们了解大陆,了解中华文明,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哪的人。就这样,除了替老兵背骨灰,高秉涵回大陆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带儿孙们到大陆认祖归宗。(记者 高杨 厦门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