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松工作室开放日对谈

王庆松:《铁人》是小时候的记忆,因为我生在大庆,那里出了王进喜王铁人,我最早给这个作品想取的名字是《铁人王庆松》,后来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干脆叫《铁人》。这个片子拍了三天,边拍头发边剪,只是觉得头发很无聊,慢慢剪。

海魂衫是我们的记忆。拳头可能是社会中一种挫折或者是一种打击,人在社会中是经过不同的撞击,各种矛盾,各种东西进行撞击形成了人的一生。当然中间我们看到虽然遭受打击,因为在享受某种东西,甚至在蔑视这种状态下,永远在蔑视,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痛苦。

观众:化妆很牛。 王庆松:我认为人生是这样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只能笑,当然这种笑很尴尬,也很痛苦,有时候笑比哭还要痛苦的。

王庆松:这个作品是剁羊肉,《123456刀》,可能也是个十百千万的,也是一种像游戏一样的,这是一头羊。这三个video基本上都是以摄影的方式,固定机位长时间拍摄,我们区别审视它的过程,同时也有暴力的倾向,也都是韧性,面对各种事情的时候不停地重复。

每天大概砍两个小时,砍了五天(笑)。两个小时其实你要砍时间长了会很累,我原来以为一天能拍完,根本不可能,中间会休息一下,但是你休息的时候这个刀落下去的时候下一步要接上。

剁的基本上剁一分钟都受不了。他也是不停地在这样,越来越兴奋。 观众:木头剁碎了? 王庆松:对,两公分下去,上面挂着就是一个小白炽灯,特别简单的,特别差的那种。剁的时候有一种滑的感觉,必须要慢慢地,最后又有点儿声音,结尾是这样的,什么都没干,剁完就走了。

王庆松:《毒蜘蛛》的蜘蛛网是用1800米铁丝编的,这上面挂的东西是我一年用的东西,生活垃圾。废弃的垃圾。

观众:这是你自己? 王庆松:这是我自己。这是2005年的作品。人一年会消耗很多东西,人是充满欲望的。中国人很喜欢穿军装、警察服装。那个年代很流行,现在你看冬天有些人穿的棉袄都是警察服装。这个在西方是不允许的,除了是过了气的,这个服装已经过了气了,没问题了。

王庆松:这个片子用了1400多人,叫《UN party》,UN就是联合国的意思。所谓的UN就是桌子摆成的U和N。这个棚是北京农业科技园里边的一个农业大棚,是冯小刚拍《天下无贼》搭火车在这儿搭的,一万平米。

观众:真的给他们吃的了? 王庆松:快餐,盒饭。酒都是假的,因为做假酒的多,这个是空瓶子,有标,贴好了,弄了300个。

王庆松:《临时病房》是在英国拍的,这些全是志愿者,当时让他们在网上发一个消息,我大概需要400人,结果来了600人,也有真的残疾人,有些是化妆残疾的,他们是比较主动的,拍完很多人,刚好是周末,他们不卸妆要到酒吧玩去了。

观众:看了以后就知道王老师作品为什么那么贵,成本太大。 王庆松:时间成本很重要,现在让我去拍很大的也要谨慎,因为现在国家管得严了,超过50人都要上报了,属于聚会性质,很麻烦。

观众:刚刚看了很多,都是您自己是在里边主导拍摄,是不是你自己参与,作品感受力才会更深? 王庆松:最初就是为了节约成本,自己拍不用给钱,也不用请人吃饭,请个朋友得请朋友吃饭,所以最早在画面中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看了以后觉得这个傻/B是谁,因为突然把你放大了,你觉得特怪。

其实我发现我这种形象是挺典型的中国这种偷鸡摸狗的形象,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还是融在图片中了,慢慢就习惯了。有时候会有意识退一些,找一些角落,有的时候也会突出出来,没有想一定要有自己的形象。

可能时间长了以后发现你是其中一部分记忆,所以我有可能会在我五十岁的时候重新拍《千手观音》,那个时候会发现你身体的变化,人的变化,有时候会重新拍,有的时候是给自己拍的,像一个日记一样,这个日记是对自己很真实的,但是一个个体的真实性对社会同样是真实性,对大的社会是真实性的,以小可以涵概整个社会同样的生活状态。

王庆松工作室的组合健身器材。拍摄:金酉鸣

观众:你刚刚说你的作品一方面是跟记忆有关,第二个是你的情感体验有关,但是你的符号都是比较当下的。你关注的这些问题,你怀疑的态度,比如说教育的问题或者是信/仰的问题,拆/迁,都是跟当下联系在一起的。 王庆松:首先中国是一个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当然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也面临着很多的问题。

我说中国是一个很庞大的大水牛,不是雄狮,威胁论也是胡说八道,中国就是水牛,很老实,看着体格很大,根本无力还击,根本和西方没法对抗,很肥胖,有很多病症,心脏病、三高各种病都有。

当时我们认为就像一个人穷了一辈子,他觉得胖是身体好,但是现在看来胖是有问题的。当然有的人会觉得我们应该膨胀,中国是一个大国,但是中国从来不是强国,各个行业都是一样,中国是体育大国但绝对不是体育强国。一定有一个艺术家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因为我们看到太多的赞美。

关注当下也是因为中国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社会,西方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领域渗透你价值观,为什么我一直不强调观念摄影,我自己没有说过我是观念摄影,也没有说过我是摆拍,我从来不提这两个词,这两个词是西方的价值观和方法论。

我去国外,所谓杰夫-沃尔他们都是希望我跟他们对话,所谓的西方大佬们说你们应该聊聊,你也是拍大场景的。我说我不想对话,他们是研究摄影教学,杰夫-沃尔摆拍是一个教学方法。我一直说我是纪实摄影,只是没有找到这个感觉怎么解读它,我在慢慢清理自己,摄影的纪实性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中国现实,西方欧洲今天去看,和过十年去看还是一样,只是树长粗了一点,像烈士陵园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但中国是变化的,所以纪实性很重要,对当下社会的纪实性很重要,我更强调纪实性,摄影的基本功能,这个很重要,不能强调西方陷阱,不能对话。

(文字节选自4月27日和5月28日工作室开放日的“自助餐”计划实录,图片除注明拍摄外,均为王庆松作品或来自王庆松创作现场录像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