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宽寻子】【戏文1】《失孤》之#雷泽宽寻子片段#

天蒙蒙亮,老雷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绕过几个坡,遇到一个大的斜坡时,对面几个少年骑着自行车疯狂开过来。老雷有些措不及防,急忙躲闪,往边上一块,被路边石块碰倒了,老雷腿上被车子磨破了一块皮,车子歪了,还能推着走。

还没等老雷抱怨,那几个少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老雷只好不管他们,忍着痛,揉着腿,用布把血擦拭干净,取下头盔,坐在石块上开始休息。目光望向左边,脑海里闪现刚才那几个少年的身影,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应该和他们一般大了,不,比这几个孩子大两三岁。

老雷的眼眶微微泛红,从上衣兜里拿出已经开过口的烟盒,烟盒里也只剩下三根烟,布满皱纹的右手缓缓地从烟盒里拔出一根烟,然后把仅剩两根烟的烟盒放进上衣兜里。老雷的左手拿过右手的烟,右手从裤兜里掏出锈迹斑斑的打火机,点第一下,冒微微火星,第二下,点着了,打火机放进了裤兜。

烟雾把原本黑黝黝的脸熏得更黑了,老雷抽着烟,神情惆怅,眼神呆滞,眼前浮现出孩子他妈被送进精神病院前的场景,她站在十字街口拿出一张三四岁孩童的照片,疯狂地问着路人你见过这个小孩吗?她哭着喊着,她是我孩子,你见过吗?见过的话,告诉我好不好?有一次,甚至拦住公交车门前的一对母子,把孩子扭过身,看了看面庞,神情失望,这不是我孩子,这不是我孩子,一次一次呼喊着孩子的名字,一次一次毁灭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一次一次悲痛欲绝,孩子失踪后一年,孩子他妈疯掉了,顶不住了,被老雷送进了精神病院。

两个人要完成的事情,最终变成了一个人来做,作为孩子的父亲,老雷不得不顶住失子之痛,忍受孤寂,寻子的信念从没有断掉,就这样踏上了十几年的寻子之路。

过了一小会儿,天也亮得差不多了,三根烟都抽完了,老雷望了望右前方,把烟头灭了,烟盒甩在了路边的垃圾堆里,把写着寻子二字和缝着儿子照片的破旧旗帜重新绑在车身上,重新戴上头盔,用手扶着摩托车往前走,往前走了一会儿,老雷看见前面有个修理铺,修理铺有个年轻的师傅正背朝着老雷蹲下找扳手。老雷连忙加快了脚步,人和车抵达门口时,年轻的师傅起身转过来看到了老雷。

两个人都很吃惊,但心里都对对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老雷见这位修车师傅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问小伙子,你帮我看看我这车出什么毛病了,可以修好吗?小伙子大概瞧了瞧,回应道,没多大问题,只是零件松了,车身有点歪,开起来容易出事,你先坐一会儿,不用着急,我有办法让车恢复起初的模样。

修车之余,两个人互相攀谈了起来,老雷了解到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也有被人贩子拐卖的经历,并且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老雷面容轻松了许多,眼里充满了希望。

老雷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有胎记,于是请求小伙子脱下衣服,结果,换来的依旧是失望。小伙子其实已经被像老雷这样的路人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前几次也和老雷一样失望,这次听到老雷的请求时,他还是有些激动,知道结果后很平静,没有懊恼,反而安慰起面前的大叔。

老雷很感动,也很感慨,他继续帮助小伙子回忆小时候的事,他决心帮小伙子找到自己的亲人,他问道愿不愿意一同踏上寻亲的道路,小伙子同意了。几个月后,老雷把一张照片摆在小伙子的面前,询问道,你记得这座桥吗,有印象吗?小伙子起初摇头,把照片反复地看了几十遍后,看见桥边上的树,感觉画面很亲切,想起了桥下边河水流动的声音,似乎自己从小生长在这个地方,桥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小伙子凭着模糊的印象画下模糊的桥,两个人又踏上了寻桥的旅途。

头月末的晚上,老雷把小伙子拉在一张餐馆外边的餐桌上,让店老板煮了两碗面条。老雷说,我找到那座桥了,本来桥下有河,只是近几年枯了,我也问了附近的村民,有一家确实丢了一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吃完面,好好睡一觉,明天让那家的父母看看是不是你,小伙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大口大口地吃起碗里的面条,吃完面,说道,雷叔谢谢你。

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叔,但实际上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小伙子已经把老雷当成了和父亲一样亲近的亲人。

回到歇息的地方,老雷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前,他想到如果明天认亲成功他会替小伙子感到高兴,替他的父母欣慰,但也同时替自己难过,自己的儿子始终没有任何下落,小伙子一开始辗转在床上,翻身时看见了老雷闪动的泪光,小伙子突然也有了不舍,如果父母找到了,也意味着失去了眼前的亲人。夜色朦胧,睡意盖过了情绪,两个人都睡着了。

次月,次日的中午,老雷和小伙子出发了,桥的那边,有一对夫妻的身影出现了,桥的这边,站着换了新装、新面貌、新心情的小伙子,老雷鼓动着身边的小伙子,孩子,去吧,往前走啊,小伙子走到了桥中央,父母认出来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泪流满面,呼喊着,儿啦,你总算回来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们找了你十几年,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小伙子往前奔跑着,扑在了爸妈的怀里。老雷的脸湿润了,他没有给小伙子打任何招呼,转身离开了,阳光撒在老雷的车上、身上、脸上,老雷头戴车盔,骑着摩托车,车上绑紧了缝着儿子照片的旗帜,一如既往地踏上寻子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