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景观步廊】如何解读《苏州河》?
时间常常会被比喻成一条长河而苏州河恰好就是这样的一条河流,电影开场便是摄影师以“我”的口吻带着摄影机在苏州河面上记录下的诸多景象并目睹它成为一条最脏的河,这条河记录了劳作的人们以及刚出生的婴儿,记录了友谊与孤独亦或是纯净与肮脏,记录了年轻女子的投河殉情与顺水漂流的爱情。
可是娄烨并非意在记录一座城市的变迁史而所表达的只是破败河流景观下的一个厚重的爱情故事,中学辍学的小混混马达沦落成为城市里的送货人却遇见了心上人,来自破碎家庭的牡丹渴望施瓦辛格式的臂膀做依靠却纵身跃入河里去童话中寻找不渝的爱情。
在酒吧玻璃池中扮演美人鱼的美美经常毫无缘故地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而熟稔两岸近一个世纪传说故事的摄像师虽然不露声色却清楚地知道都市里生活的本质。
追寻是爱情的经典模式也是对爱最忠实的表达,所以才会有「惊情四百年」中“我穿越时间的浩洋,只为寻找你的踪迹”的惊心动魄以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只要你叫我,我就是在坟墓里也会涌出一股力量站起身来跟着你走”的意乱情迷。这些故事里的爱情无疑是纵使万里路遥也会来到你身边亦或是不辞山水找到我便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的童话,马达和牡丹的故事就是这样一个童话,尽管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童话。
送货员马达送物也送人而他送的那个人则是穿着运动衣梳着俩小辫手里拿着美人鱼的布偶,笑起来纯真无邪疯起来可以甩脱地心引力的女孩子牡丹。牡丹把爱情与孤独折成了一个对立面,所以当两个以前从来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后就能产生爱情,但马达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甚至受到情人蛊惑参加了绑架牡丹勒索赎金的阴谋,以至于愤怒中的牡丹说完“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便跳下了苏州河。
于是苏州河平静的河面上荡起一圈浪花而河边开始流传着关于美人鱼的传说,几乎每一个在苏州河上的船工都说自己看见过牡丹也看见过美人鱼,甚至看见她在泥泞的河岸边梳理着金色的长发。而出卖了自己的爱情的马达出狱后就开始在许多的城市流浪四处寻找牡丹,他问过所有认识牡丹的人也去看长得很像牡丹的女孩子的演出并跟踪找到其男朋友恳求帮忙,然而追寻中的王子还没有找到失踪的公主却打动了那个叫美美的女孩。
美美是长着和牡丹一样的面孔却有着神秘的身世和道不清由来的忧郁,她不喜欢男友在分手时问出“是做完爱再分手”的话语却迷上了马达那个追寻的故事,并常常追问所有的男人都会用谎言回答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但事实上,她和牡丹的重叠只有面容以及在酒吧演出的美人鱼,所以当马达没有出现在美美生命中的时候,她和摄影师过着波澜不惊的情侣生活,而当马达以为他找到牡丹的时候美美却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当然,娄烨的片子不论是早年的「颐和园」还是最新的「浮城迷事」,描述的爱情似乎总与背叛、谎言、死亡相伴随,找到牡丹的马达因喝了过多的伏特加酒而在带着牡丹经过苏州河桥时坠入河中并双双溺水而死。深陷于凄美故事中的美美则留下了“来找我吧”的字条后离开了男友,只因希望摄影师也会象马达寻找牡丹一样到处追寻她的足迹。
可惜童话不会每一天都发生,不是每个人都是马达也正如她不是会为爱而死的牡丹,所以纵使她的男友感叹“每次当她关上门我就感觉我的生活停止了”却依然只能放弃她而选择等待新的爱情。
主题是谎言的爱情片是至今已觉不新鲜的主题,似乎男女的情爱一直都笼罩在谎言的乌云之下而单纯的男亲女爱局面都只存在于小说里。都市生活的现实爱情中人们一方面处心积虑用“她到底又多爱我”揣测着对方的底牌,另一方面又故作疑阵的用“我很爱你”虚张声势,而影片中在这条很脏的苏州河的周边也每天都会发生底层小人物换汤不换药的情感故事却大抵逃不过三类人。
马达与牡丹固执的承认完美童话却早早死在现实的污水里,河岸边更多的人用眼睛与意念模拟类似的世界过得心安理得,懂得完美爱情也知道现实把戏的摄影师则不会相信现实的爱情会有永远。
所以影片中的两段爱情都在无意中相遇却均没有完美的结局,而影片中昏暗摇晃的镜头也与城市里爱情的疏离感不谋而合。很多影迷朋友误解美美和牡丹就是一个人的原因大概就是看到了极为相似的爱情观,两人对爱情的表达热烈而单纯甚至在男人骗了她们时会选择毫不犹豫跳下苏州河。
而摄影师的爱情观则更具现实主义色彩甚至更偏向于现代都市中的爱情,不付出不努力有喜欢的就同居而不合适也不会思考如何修补,甚至连分手都要斟酌一下是马上就走还是做完爱再说。但可悲的是美美出走后的“我”还可以等待下一次的爱情,而马达和牡丹那从苏州河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却成了对爱情永恒的祭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