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若市成语故事 从门庭若市到看看再说 西安楼市只用了多半年
上个礼拜办事路过西大街,正好经过房地产交易中心。突发奇想地,抬腿进去看了看,没想到整个交易大厅空空荡荡,无论一层还是二层。
工作人员比办事的人员多的多,所有人都不用排队,甚至不少窗口都空着,只有工作人员空等。甚至二楼的无房证明窗口,也没什么人,顶多有一两个人排队,平均不到一分钟就能办完。
但就在大半年前,去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我陪朋友来过一次。那时候一进交易大厅就吓一大跳,放眼望去黑压压全都是人,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堪比菜场早市。而二楼打印无房证明的窗口,队伍几乎能排到楼梯口,没有一个小时别指望能排到。
这才大半年的时间,真是从门庭若市到看看再说。
我没打算买房,加上多年不在房地产行业混了,楼市的事情很久没有关注。直到去年差不多三四月的时候,看某档新闻节目,说到东郊一位业主买了二手房,但入住后前房主反悔,想要退钱撵人。
就是这条新闻让我忽然意识到,房价大概是涨了,而且八成是短时间大涨了,差价足以让人忍不住毁约。
我忍不住查了下房价,比前两年楼市低迷的时候,可还真是涨了相当不少。
那时候我还在曲江上班,虽然已经不在房地产行业,但房价的话题总是时不时会传进耳朵里。那时候同事说公司写字楼后面的小区,二手房有人均价八千都出,还是曲江一期的好地块,中海这种大开发商的盘。
没想到此时距彼时才不过两三年,价格几乎可以称得上翻一翻了。就算当年八千出二手的只是个别现象,可能是投资客看楼市疲软急着出手回款,涨了三分之一总是有的。
看到西安市的均价和曲江的均价,只恨当初没眼光,怎么就没先拿下一套,此时转手都不知赚了多少。不但那时候不限购,有户籍或是一年的社保就能买,而且楼市大涨的时候想在曲江投资就很难了,曲江一期早没了地,买新房只有三环外的二期,一期只有二手,但大涨的时候卖的人凤毛麟角,都等着再涨一波呢。
房子这东西和股票一样,追涨杀跌。越跌越便宜越没人买,越涨越贵越有人跟。
等我再关注西安楼市,已经是五一之后。一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朋友忽然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帮他看盘。
我早年在房地产开发企业干过几年,有些朋友就迷之相信我能帮忙看盘。仿佛房地产遍地都是黑魔法,一不小心便会踩进万丈深渊。哪怕我说破嘴,买房既是个大事又是个私事,别人的意见不适合参考,主意还得自己拿,还是好话说尽,执意要我去帮忙看看。
也是好多年不踩盘了,看看就看看吧。我也很好奇现在的楼市是什么样子了。
我和朋友家住的不远,楼盘却很远,远在浐灞。朋友说要来开车拉我,我说不用那么麻烦,打电话让置业顾问派车接就是了。房企都有专门的看房车,就算看房车不方便来,置业顾问为了拿单,自己也会开车来接的。
朋友忍不住笑了,隐晦地问我上一次看盘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次看盘好像就在2017年的秋天还是冬天,记不清具体的月份,只记得路边拦截的置业顾问穿着长大衣,秋冬天才穿的那种。
那是在我家小区门口,周末出门碰上几个置业顾问撑着易拉宝,见人就客气地问有没有置业计划。说他们是鼎鼎大名的融创,要在西安二环边开发一个城市标杆的楼盘。
他们打动了我去看盘,部分因为不忍他们大冷天缩脖子站在寒风里,只要带人上门,就算不成交也算业务量,月底KPI多少多一个数据。部分因为他们说融创合并了天朗的许多地块,当年的天朗沦落到此让我唏嘘不已,忍不住去看看融创接手后的样子。
于是他们开车送我售楼部,边介绍边给了果汁和蛋糕。出门还被别的楼盘拦截抢人,车接到大明宫万达附近,是中海的一个项目,看完还专门叫了滴滴送回家。
就和我当年干房地产时一样,看房车接车送,好吃好喝,好言好语。如果我再看几家,说不定还能碰上送礼品的,至少也是一瓶1.8升的食用油。
没想到2018年五月跟朋友去看房,一切却早已大不一样。朋友说车接车送早就没有了,吃好喝好也别想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好言好语,但赔笑脸是别想了,置业顾问就只是正常接待,满脸的骄傲下写的是你爱买不买。
“你知道吗?”朋友说,“现在的西安,可是一房难求。”
我这才知道,区区只过去了几个月,现在早就不是看上房就能买的时代了,早就已经是摇号时代了。难怪去看过的两个盘,早已没有置业顾问坚持不懈地打电话来了。
顺手在网上一查,前几个月去看的融创盘,已经两万好几了。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西安买房也能摇号,正如我当年还在行内的时候从没想过西安买房也能限购。当年倒是也有粗略的限购政策,但只要有一年社保或是完税证明就行,在这个条件下,只要有钱想买多少都可以。
后来摇号前递资料那天,我陪朋友去了。开发商的公众号希望大家不要开车来,因为停车场有限。我们老老实实地坐了公交,不知道是交资料的原因还是周末的原因,临近售楼部,便在三环堵了车。
老实说,我那时候觉得三环外的盘是不值一万多的,就是紧挨着三环,那也是三坏外,买房这种事,特别讲究地段,有时候就差一条小马路,价格就不一样。但下了车我就开始深刻怀疑自己,售楼部外面的空地上,排的满满当当都是人。
我想过交资料人会多,但我想顶多售楼部内水泄不通,没想到连售楼部压根就进不去。
▲网传3月30日金辉世界城开盘时场景。图
网络
那时候差不多是六月初,西安的天已经开始白花花地晒了。我绝望地陪着朋友排队,前后排着的都是和我一样绝望的人。
不,他们比我更绝望。前面的人告诉我,她已经摇了三次了,涵盖城西、城北和城南,一次都没中。我忍住没问她在哪里上班,孩子又在哪里上学。似乎房子的位置对她来说已经毫不重要了,只要能买到就行。而排在后面的那个一直在问朋友,这个楼盘的基本情况,甚至连是不是精装都没搞清。他说“想那么多干嘛,先摇个号,摇中再考虑呗。”
排队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焦躁与绝望,就和我朋友一样。我知道他其实本来没打算买房,排在我们前前后后的这些人也一样。都是被这房价疯涨的气氛所带动,人人都有一种这次不买,会不会这辈子再也买不起的恐慌。
一时间全民都在摇号,仿佛全西安市的人都在争抢着上车。我不知道当年北京上海是不是如此的光景,但有人告诉我同时期的杭州更疯狂,摇号还要先交诚意金,都没挡住那份疯狂。
刷开朋友圈,有人刚刚摇完没中。决定下次去西咸新区试试手气,而这次没中的是长安的房。
我安慰他们没必要恐慌,政府至少还在限价,虽然止不住涨,但至少能限制涨幅速度。而且这排队的人群在我看来,都是本地人和新落户的刚需居多,至少还没有纯粹的外省投资客。
朋友告诉我,那是因为这房子不在高新、曲江,还在三环外,要我去大开发商的二环盘看看。
于是我又去了中海大明宫附近的盘,上次接待我的置业顾问满面春风,丝毫不介意我几个月前在电话里几次拒绝。告诉我当初看的房早就没了,现在新开的楼比那时候可是涨了些,还替我感慨了半天,当初要是下手如何如何。
我看着售楼部人头攒动,光来咨询的人便是络绎不绝。忍不住问那些人是投资客还是本地人,置业顾问冲我狡黠一笑:“都落户了,当然都是西安人了。”
我倒是找了几个人聊了聊,各个地方来的人都有。兴奋地说这里是价格洼地,比周边省会都便宜。
▲图
网络
我本以为楼市如今高热如火,不会再有人拦截客源了。没想到出了售楼部还是遇到了,但不是西装革履身边私家车的置业顾问,而是骑着摩托手握传单的大妈。
大妈很热情,仿佛当年的行销。说她手里有便宜房子,还有不少房源。还能接送看房,不过不是看房车也不是打滴滴,而是就坐她这小摩托的后座上。
一路上和大妈聊天,告诉我五一长假的时候她拉了不少外地人。骑她这摩托方便,一天能看好多盘。还跟我讲了好多这些外地人的故事,以及大妈自己的故事,说她是下岗职工,做这个好多年了,前半年在曲江干。我问了她常带的几个新盘,地处偏僻周边缺乏配套,却差不多都一万四上下,纵使不买房,也不由得心里长叹一声。
大妈带去的房子倒是就在大明宫附近,看上去已经住了些年头。说是还有尾房,而且价格将将一万,还能打折。可惜别说五证不全,连土地证都没有,是一家企业改了自家的工业用地建了民宅,只有甚多年前的土地批文,而批文的领导都不知换了几任。
我明确表达了担忧,大妈倒是也不以为意,开着小摩托执意再带我去看新盘,五证齐全毫无风险。到了后发现只是个展示中心,而楼盘的位置远在渭河之外。别说限购了,行政划分上可能都已经不算是西安。
后来我才知道,西安的楼市带动了周边。沣东、沣西仗着建设新城的势头,也能卖个一万或九千。而高陵甚至杨凌都在获取西安以及来西安投资的客户,一个说自己不限购,紧邻西安,另一个说自己不限购,还有高铁,仿佛真能天天坐着高铁上班。
我那天陪朋友在太阳下面白晒了,他那个盘还没来得及摇号,就被叫停了。
就在摇号前,出了轰动全国的融创摇号门事件。开发商自己组织的摇号都被叫停了,等相关部门的新政。
许多人怀着各种心情观望,一时传言四起。有人满怀期望,等着“刚需优先”的政策倾斜,相对就有人忧心忡忡,不知道未来改善型的是不是更难上车。
新政终于出来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所有人都愁的是,以前是满西安随便摇号,摇中摇不中都先摇再说,现在变成了一次只能摇一个,而且至少半个多月内只能摇这一个。而且之前只要交资料就能摇号,而如今要先验资,想摇中再筹钱,已经不行。
朋友那晚给我打电话,问我他还有没有希望。他不算刚需,是改善,新政下中签率再次下降。他不开心地吐槽了很久,在别的城市有几套房的都能在这儿算刚需,在西安付个首付轻轻松松,摇号的时候还能算刚需。
同时他又暗自庆幸,按新政未婚也不能算刚需,和他不在一条起跑线的总人数,也算是减少了些。
因为等新政,满西安积攒了待开的楼盘。新政一放,扎堆开盘。朋友只能在看过的各个楼盘中选了其中一个,心情纠结得等了几日,担心不中又担心中,万一中号排名靠后,小高层(现在叫花园洋房了)的大户型明显买不起,放弃还得在房管局计算一次违约。
我要他不行去试试二手房,过户了当场就能住。他说他早试过,中介现在拽得仿佛二五八万,卖家也是一样,价格高还懒得卖。他倒也碰上过和期房差不多价格的,但那是人2016年买的,现在获利可以出手,但没到五年不能改卖,不能网签。他怕万一这房价再涨,人家撕毁合同,不管是政府还是法院都不会支持他,就算是能要回来钱,也是给人家白用资金,还耽搁了自己的涨幅。
而且啊,因为政府限价。政府能限制开发商,能控制一手房的房价。但二手房人家想卖多少钱可没物价局审核,如今是一手房比二手房便宜,同地段倒挂,大家当然要买新房了。
我记得,这种在别的城市有个专有名词——打新房。仿佛曾经股市的打新股。
当然,他没中。曾经有一天晚上他激动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快看焦点访谈,说西安房价涨得上了央视,语气中仿佛看到了中央管控的曙光。但节目的最后,专家的意见却是:“西安房价的暴涨,只是对之前偏低房价的一种补涨。”
我没再问过他,看过后是什么心情。
后来他又摇了许多次,曾经有一次进了补选,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他入场前黑压压排队的人群,壮观地仿佛春运现场。他在朋友圈说,他等候的时候听到每一个进去选房的人,都会有掌声夹道恭喜,仿佛状元及第,人生巅峰。
他还说,他没等到他的掌声。
我意识到楼市开始冷淡下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冬天到来的时候。
忘了那是几月份了,反正是个挺冷的日子里。我缩着脖子正走在大马路上,手机响起来让我很不想接,因为我的手正暖在衣兜里。
电话上面标注着“房产推销”,我偶尔能接到这种电话,但不是卖商铺的就是卖公寓的,就算有住宅离西安也都远得令人发指,连个沣东、沣西都没有,限购区的房子抢都抢不到,哪还有置业顾问有兴致打call客电话。
置业顾问的收入其实一点也没变多,我和置业顾问聊过。早年各人凭本事吃饭,谁卖的多谁提成多。现在变成了谁卖都一样,全都看各自客户的运气,开发商当然也不是傻的,既然是个人都一样,自然取消了提成的奖励跳点,大部分开发商给的都是统一最低提点。
而这次我接到的电话,不是商品或公寓,地段居然还蛮好,说近日开盘,问我有没有兴趣。挂断后还发了条短信来,强调了楼盘的名字和他自己的名字。
这就有点回归往日置业顾问的腔调了。
而没多久,我又陆陆续续接到了类似的电话。甚至还有置业顾问邀请我去参加业主活动。曾经开发商为了保证客户粘性,保证在开盘前不流失客源,会陆陆续续做些小活动,没想到西安楼市火爆了大半年,终于有人开始回归了旧日的传统。
我甚至接到了看房团的电话。前些年,跟着看房团看盘是有折扣点位的,其实前些年置业顾问手里也是有点位的,不同职级点位不同。但之前的房子能买到就是奇迹,开发商哪还肯给点位,看房团也就是给个杯子做礼品。
周末没事干,就干脆跟着去了看房团,权当是西安一日游。也不知道是天冷人不愿出门,还是楼市真的降温了,其中有两条线参加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坐的不是平日四十座的大巴,而是十几人的小巴。
就连小巴都没坐满。而前几个月,我朋友参加的时候,一条线路还得两辆大巴。
坐在我旁边的妹子一直在接电话,听起来是各种售楼部打来的。她一直在拒绝,说她不要顶楼。似乎是对方开盘后有剩余,挨个打电话问有没有人要。
我忍不住查了好几个楼盘的公示,没有一个全部销完。八成以上的顶楼都被剩下了。
而朋友圈有置业顾问在吆喝不用摇号,各种户型大小都有,而且不止是顶楼,各种楼层都有。虽然不是热门区域,但也是有成熟地铁的盘,不是几年后才开建的地铁。
网上有传说,高新的二手房从两万跌到了一万四到一万六,不知真假,我也懒得求证。
直到我路过房产交易大厅,至少在那一日的早上,几乎称得上是门可罗雀。
我不知道这是火爆转冷的信号,还是过山车冲高后的必然回落,准备冲击下一个高峰。
我问朋友房买的怎么样了,最近好像没那么难买了。他说大家都不急着买了,他好像也就没那么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