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街日记是枝裕和】如何评价是枝裕和的电影《海街日记》?
最初之所以想看《海街日记》,是因为镰仓。
此前关于镰仓的所有印象,来自日剧《倒数第二次恋爱》,小泉今日子扮演的 40 岁单身女主角搬进了镰仓,这里有海滩,少女坐在走廊边、听着风铃、在夏日迎着阳光吃起了西瓜。
镰仓,大约是这样一个治愈的地方:无论你在哪里受过伤,这里的人和景都会用最温柔的方法来包容你,《海街日记》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海报上笑得灿烂的四姐妹,因为同一个父亲聚到了镰仓的这个老房子里,这里承载的日子和记忆,是整个电影拍摄的主要内容。
《海街日记》讲了三姐妹,大姐幸(绫濑遥饰)、二姐佳乃(长濑雅美饰),三姐千佳(夏帆饰),参加十五年前离婚的父亲的葬礼后,收养父亲与第二任妻子生的小女儿铃,一起在镰仓生活的故事。
小妹铃(广濑丝丝饰)才 14 岁,却拥有出乎年龄的成熟和可靠,这是从小母亲去世,跟随父亲一起和后母生活的缘故。她从小学会了看人脸色,承担家庭责任,甚至在父亲生病的那一段日子,也是她主要在照顾。
初看到这里,会被大姐突然的邀请——让小妹一起搬到镰仓,四姐妹一起生活的决定所诧异。
同父异母的姐妹,交叉于不同时空中的共同回忆,才能谱写这么一本《海街日记》。
回忆是怎么构成的
食物是串起电影故事的重要细节。四姐妹在饭桌上闲聊、说心里话、工作学习。小妹铃第一天搬进镰仓的时候,三个姐姐用刚煮好的荞麦面来迎接,酿梅酒、吃火锅是从味蕾深入到神经的记忆。
漂泊在外的人吃到家乡的食物常会热泪盈眶,尤其是妈妈煮菜的味道,并不因为这个味道多么美味,但陪伴了你最无忧无虑,被父母宠爱着的年代,这个味道唤起的是一段完整的记忆。
写满姐妹姓名的梅子果
电影中,小妹曾经撒谎说自己没吃过沙丁鱼盖浇饭,但其实这是父亲以前常煮给她吃的,当她来到海猫食堂,发现父亲以前常做的沙丁鱼吐司,其实是这里的原创菜式时,才发觉父亲的前半生与自己是那么陌生。
而从每个姐妹最熟悉的菜式也可以看出,她们的童年时代究竟是和哪位长辈最为亲密,大姐一直记得母亲教给她的唯一一道容易煮的海鲜咖喱饭,二姐最喜欢的是海猫食堂的炸竹荚鱼南蛮烧,三姐最熟悉的,却是外婆做的鱼糕咖喱饭。
导演是枝裕和说,食物所蕴含的生命力在本片扮演重要角色,他提到:“为了用一个‘充满着死亡的故事’来表现出‘生’的概念,其中一个我特别着墨的部分,就是‘肉体’和‘饮食’。”
对“生”概念的突出,冲淡了死亡带来的阴暗气氛。
这部电影一共出现了三场法事,包括父亲、外婆、海猫食堂老板娘。我考虑了很久,食物究竟在哪里表现出“生”的概念了,说到底,被做成料理的鸡肉、鱼肉都是死亡的动物啊,这种死亡和人的死亡不同地方在哪里。
鸡肉、鱼肉,或许我们可以默认他们的生命中并无回忆。假定鱼的记忆只有 7 秒是事实,那么这些动物所存在世上的就只有肉体而已,而人类最珍贵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其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记忆有许多个载体,食物的味道是一种,家庭传统是一种,香田家习惯在夏天来临之前泡好梅酒,还有一种是记录在物体上的,诸如刻画在走廊木柱上的身高线一样,14、15 岁时候的幸、佳乃、千佳,以至于后来的铃,四姐妹终于在木柱上相逢了。
4 人的身高线
虽然拥有同一个父亲,但不同的性格和遭遇,让每个人的 14 岁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形态:14 岁的铃刚父母双亡,搬来和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同住;14 岁的大姐幸刚失去出轨的父亲,被母亲抛弃,被迫背起照顾两个妹妹的责任;14 岁时候的佳乃对父亲仍拥有一点记忆,但她更在意的是大姐的幸福;14 岁的千佳几乎没有父亲的记忆,在外婆和两位姐姐的照顾下长大,总是天马行空,喜欢有趣的事物,归根究底,她居然和父亲一样喜欢钓鱼。
大姐在最后一幕提到死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什么,她认为自己会看到的是家里的长廊,这个长廊承载了大姐的童年、青年、成年,最后,我们终究会选择始终不变的东西陪我们走完最后一程。
每个人都在努力填补自己的回忆
那么,大姐幸为什么选择邀请小妹过来一起住?
小妹之所以无法对姐姐们坦诚,某种程度上,是因为这 15 年和父亲的相处是从姐姐们那里偷来的。
这直接导致大姐幸从小就没有童年时代。看到被迫变得成熟的小妹铃,大姐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明明应该是任性撒娇的年纪,却被迫收起所有孩子气的想法,因而才希望能够通过照顾小妹,从而弥补自己的童年时代。
一个外婆和三个女孩子共同生活的难处我们是无法想象的,后来也能看出来大姐所希望的童年时代,不过就是有家人亲密的关系,有人认真听她倾诉烦恼和关系,和家人一起放烟花……
而电影中的最后一场葬礼,来自海猫食堂的老板娘二宫,一开始只觉得老板娘非常温柔,非常照顾这几姐妹,也很受当地足球少年队的欢迎。
不幸的是,后来她那早已离家出走的弟弟回来索要财产,自己亦查出癌症,被迫住入临终看护医院。
另一个不易察觉的事情是,她和丈夫之间没有子嗣。
她最后一次出现时,对小妹铃说:“你的父母一定很幸福吧,能把你这样的宝贝留在世上。”
父母和子女,在血缘关系的基础上组成一个家庭,在每日的扶持中结成了不可断绝的羁绊。虽不知老板娘为何没有子女,但她把爱都倾注给店里的菜品以及附近生活的青少年们,给予了四姐妹不可代替的温暖回忆之一,尽管不是亲人,但相互之间的关心也与亲人无异,最爱海猫食堂炸竹荚鱼的二姐在父亲葬礼上没哭,在老板娘的葬礼上却哭得失声。
老板娘的葬礼上
镰仓的生活哲学
表面成熟的小妹内心里渴望有人能听自己说,但她的考虑周全让她无法在姐姐面前谈论自己的父亲、母亲,只能偶尔和一起踢球的伙伴说起,世间到处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小伙伴没有安慰她说一定会有,却说起自身的遭遇,作为小儿子却只有最少照片,只因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自我怀疑会持续整个青春期,即使生理上的青春期结束了,但内心依然是个小女孩,希望有人来照顾自己,尤其是早就失去父母保护的人,大姐和铃在这方面最为相似。
即使生命是不完整的,但只要不断努力坚持下去,永远不放弃找到内心的平衡和幸福,那就好了。
这就像每个时节都有适宜的食物,香田家的妈妈说每次都觉得酿了梅酒,才会觉得夏天来了,夏天就要参加烟火大会,一切都会有安排,即使到了离开的时候,也要去欣赏事物的美,是故事完结时最好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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