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成家了 北野武:不会拍电影的相声演员不是好画家?
北野武,Kitano Takeshi,出生于东京都足立区,日本著名电影导演、演员、相声演员、电视节目主持人、大学教授。
北野武(きたの たけし,1947年1月18日-),出生于东京都足立区,日本著名电影导演、演员、相声演员、电视节目主持人、大学教授。是当今日本影坛一把手,有“日本电影新天皇”之称,亦是日本导演中坚力量的旗手。
他的电影无法分类,包括动作片、黑帮片、青春片、时代剧、温情片、搞笑喜剧等等,代表作品《花火》获威尼斯影展金狮奖及蒙特利尔影展最佳导演奖,世界各地媒体将他与黑泽明并列,被看做是黑泽明的接班人,亦被誉为日本电影复兴的旗手。
有个导演说过,这个时代就没有哪位艺术家能长着一张像海明威、阿摩司奥兹或者加缪那样适合拍黑白照片的脸,那种犹如仙人掌般屹立在时间沙漠中永恒的脸。听到这句话,我想起北野武。
画家:1994年,北野武遭遇车祸,他足足在家休养了7个月。闲来无事,他突发奇想,想学画画,结果就真的开始画了。他在书里说:“有时睡不着便会画画,一个晚上能画很多呢。”北野不认为自己是专业画家,也没有出售过作品。他的画技巧单纯,却十分动人,总能随着气氛呈现出不同的感染力。
长着巨大的向日葵头颅的狮子,头部是燕尾蝶的灰色蝙蝠,脸蛋是百合花的日本艺妓,盛开在企鹅背上的君子兰……很多人喜欢北野武不是因为电影,而是因为他的画。从《小奏鸣曲》开始,到《花火》《双面北野武》,再到《阿基里斯与龟》,他的画无处不在。
《阿基里斯与龟》说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一个富有银行家的儿子从小喜欢画画,每天都在画,画眼睛横向的比目鱼,画父亲怀里的肥胖艺妓,父亲破产自杀、母亲跳崖死后,他画母亲满布鲜血的脸。在学校里他不听课,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画画。老师让他出去,他一声不吭地走开站到公路中央,画飞速驶来的电车。
后来他娶了支持自己艺术创作的妻子,每日仍埋头作画,但画从来没有卖出去一张。女儿最后去酒吧上班,做妓女,他毫不关心,还开口问女儿要钱买油彩。最后女儿死了,他去停尸房看她惨白的脸,问妻子要了口红,在她脸上画,一横一竖,一道一道,画满整张脸,拿手帕盖上去揉,看上面印出的图案。他让妻子把自己按在浴缸里窒息寻求艺术灵感,差点害死自己。
这是一个极其挑战人底线的故事。那些宣扬善恶有报、家庭温暖、亲情至上的电影主题在北野武这里找不到同类项。
一个学艺术的朋友曾经告诉我说,有些人,是永远没有对手的。当所有画家都在画美女,有人去画老虎;当所有摄影师都开始用照片隐喻政治批判社会,有人跑到山里拍天空;当所有导演拍商业片,有人拍纪录片,这些人没有对手,唯一的对手就是自己。因为他们完全是两种人。你越是想用艺术表达社会,你做的东西就越不是艺术。或许,北野武完全跳出了电影评判标准的拘囿,不在电影中体现任何道德评价,因此也就超脱之外。
不论是《座头市》里精通剑术的武士,《花火》里落魄的老警察,还是《阿基里斯与龟》的自私画家,主人公从头至尾都在做一件事——和社会较劲,和自己过不去,不撞得头破血流绝不让自己好过。镜头语言直接,毫无铺垫。杀人就是杀人,喝酒就是喝酒,手起刀落,脖仰杯干,走出居酒屋抬眼望,暮野四合,青灰色的天空下是空旷的街道,他一个人,慢慢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主人公把自己用一层膜跟外界隔离开来,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无法真正接近他。
但是他画花。画大海。画夏日长野里芥末色的天空。《阿基里斯与龟》里至少展示了北野武四五十幅油画,在《菊次郎的夏天》、《花火》里也有二三十幅。他的画展示出了与电影人物截然相反的质地,鲜艳的用料,大胆的想象,温暖的色调,和迅疾暴烈的镜头语言形成了一静,一动;一快,一慢;一热,一冷的反差,让再阴郁的故事情节、再淡漠的人性也能保持一抹温柔的底色。
温柔与暴烈并存,是北野武电影才能呈现出的独特风貌。
现在的电影人都在努力接地气。从《那些年》《致青春》到《中国合伙人》,大家都逐渐明白了,当下的电影市场想要获得成功,就要和80后90后打成一片。连李安都说,艺术不是孤芳自赏,不是导演自己的表演。所以我们打开电视还是走进电影院,看到的都是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企业家成功创业传奇被套上光环捧上神坛,《中国合伙人》爆火,成就了中国版的《社交网络》,《上位》《非诚勿扰》分明就是中国社会婚外情数量与剩女数量同期上涨的电影学研究报告。曾几何时,我们的电影主题只剩创业艰辛商海沉浮,小三上位相亲奇缘,成了《成功学简明手册》和《恋爱婚姻家庭》特刊?艺术呢?
有些导演越来越像商人,有些导演越来越像艺术家。只不过前者的队伍不断壮大,后者的拥簇屈指可数。
说到底,北野武电影中的人是越活越自我,而其他导演电影中的人是越活越社会。《中国合伙人》的导演陈可辛说,这部片子告诉我们,我们一直想改变世界,最后却被世界改变。现在大多数电影传输给观众的就是这么一种观念:只要你够努力够刻苦,就一定会变成一个被社会认可的人。没有人给我们第二种选择——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和社会格格不入的人?
毛姆最有名的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写了这么一个人。中年男子查理斯·斯特里克兰德原本是证券经纪人,在四十岁左右的关头,突然有一天,没有任何理由的,他抛家弃子去学画画,忍受一切贫穷困厄毫不在意。他住在大溪地一直画到死。临死时他患麻风病,身体残疾,但他仍坐在屋子里画艳丽的、生命力蓬勃的壁画。
坚持自己实际上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坚持写自己想写的文章,坚持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坚持爱一个人,每一种坚持都有千斤重。坚持自己需要足够的金钱和心理上的资本,还需要匀出时间和勇气面对可能的失败。既然一件事情需要你“坚持”,那么从一开始,它就带有了忤逆的气息和不祥的预感。
这个社会需要企业家式的坚持,也需要钻牛角尖的坚持。需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坚持,也需要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会失败的坚持——即使后者的坚持是不可理喻的、不被人接受的、侵犯大多数人价值观的。当所有人坚持的东西趋于一致的时候,这个社会就会变成一个做馒头的模子,按下去几次,就出来几个一模一样的馒头。而我们需要不一样的馒头,玉米,还有饺子。
《阿基里斯与龟》就是北野武的精神自传。他运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叙述方式去努力表现一种离我们最遥远、最不可想象、最不可复制的人生。影片的最后,北野武裹着重重纱布的脸上有种经历过苍凉的温暖,像是最终打赢了风车的堂·吉诃德,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