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目击电影2】如何评价电影《全民目击》?

本片的驱动核心是一个神话故事,以现代演绎的方式并包装了国内目前还比较少见的律政类型呈现出来。就这个原创的、关于「父子相隐」的故事来说,它本身有直击人心的原始情感力量和引发「包庇」这一价值观的现代思考的空间,也很好地符合律政题材的「煽情」 「理性」两条主线,满足不同层次的观影人群的需要,而且,这个故事足够简单。

一般来说电影的驱动核心有多简单粗暴,演绎的空间就有多海阔天空。我非常非常中意这个故事,但是,这个驱动核心被严重浪费了。

价值观和法律理性思考这条线很弱(这几乎是这一类型片不能接受的),更重要的是,这个驱动核心设置了一个无法满足于律政片侧重的程序正义和必须对真相的处治有所交代的困境。倘能处理好个困境,这就是神作,不过给一个简单的重审的结局实在是有点……不讲究。当然,如果是留待续集再讲,另说。

律政类型可能不是好的选择。首先驱动核心就设置了一个和常见律政类型冲突的很难解决的困境,另外,起初对林泰的偏见、对真凶身份的预判、被视频证据打脸、态度转变、关键台词「我会死在龙背墙后」疑点重现、最终找出真相,这些既是童检察官的视角和感受,也是观众的视角和感受,也是导演希望观众被引导的路线。

所以,检察官这一角色其实只是作为观众视角存在的,因此这实际上是一个包着律政片的外壳、重点全在真相浮出水面过程的悬疑片。实际上,两场法庭戏都比较幼稚。两次对证人的盘问都集中在「男人的尊严」和诱导激怒证人这种低级肤浅的水平,只有控方、辩方、证人两两搦战,并没有形成三方逻辑风暴式、回环式的精彩交锋。

角色设置有缺陷。类型选择不当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童检这一角色的设置不算明智。除了我国刑事侦查的主体应该是公安机关而非检察院这一剧情硬伤之外,观众视角使这一角色承担了(本不应该有的)负责影片价值导向的任务。

这就带来一个矛盾:坚持法律正义,则林泰的苦心经营全白费;肯定父爱如山,则检察官不得不渎职。比较好的做法是把这一个角色一拆为二,比如,法庭上的检察官是个初出茅庐的二愣子青年,法庭外的真主角可以设定为一个追查林泰多年,同时也是检察官朋友,在旁听席上洞明一切,可以给检察官建议的退休老警察。

有几个理由: 首先,第一场庭审辩方律师周莉才是主角,童检只做一些必要的盘问和抗议,角色作用不大,可以用镜头语言带过;而断定控方证人作伪是不需要坐在公诉席上才能看出来的;第二场实际掌控局面的是林泰,再加上伪造的现场视频,法庭上的童检一败再败,几成玩偶。

对于观众来说,这个主角没有说服力; 第二,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层层推理的过程才是电影应该着力铺陈的地方,所以和竭力掩盖真相的老狐狸林泰真正交锋的如果是一个经验丰富眼光毒辣的老警察会更好看; 第三,人们关心的是真相,其实不太在乎对于真相的处治。

既然不在价值观思考这方面下功夫,索性抛开,重点完全放在真相的挖掘。

避免在视听语言上对检察官所代表的法律正义和林泰的人间真情父爱如山作高下判定。用退休老警察的设定回避正确性的问题,因为是退休人员,即使最后知道了真相而保持沉默、成全父爱也无可厚非,算是比较好地解决了矛盾。

林泰的角色刻画有问题。一个涉及多桩金融欺诈、惯于行贿顶包、为富不仁的恶人,同时也是一个保护下属的好老板,更是为女儿宁愿身败名裂把嫉恶如仇的检察官都感动地潸然泪下的慈父。这是我见过的最纠结最矛盾的角色。好的剧情反转除了出人意料外还应该让观众感觉在逻辑上说得通,哪能说翻就翻。

陈思成 佟丽娅的话题咖组合没有发挥好。就演员本身来说,使用话题人物是中国电影的一大特色,不过这两人的话题性显然既不足以引起注目,其差劲的演技却足以让观者出戏(当然可能出于预算考虑请不起太大牌的副咖,但作为电影评论是不需要关心这些制作细节的);从角色设置来说,这两人的角色分别是对应情感冲击 / 律政思考的两条暗线辅助:陈思成为代表的舆论民意基本属于律政片标配,是理性的律政思考的重要陪衬物,但第一场庭辩后这条线即消失(变成了对情节没有任何推动的走过场);而身为检察官妻子,佟丽娅代表的师友团则非但没有感染力,而且试图用人情干扰理性判断、在视听语言上正面肯定了错误的温情(对检察官产生了类似压制和说服的效果),这种反智的角色实际上干扰了法律正义的这条主线。

电影节奏有很大问题。以林泰说出关键证词「我会死在龙背墙后」为界线,在此之前故事节奏慢,剧情容量不大,此后节奏开始毫无逻辑地加快。且不说这句台词在那个情景下有多么突兀(尽管是故意说给女儿听的,但在心思如此缜密、执行力超强的童检面前说这么突兀的话等于前功尽弃。

导演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辩护律师刚一发现视频证据是伪造的,立马就是真相情景再现;检察官「为了弄清楚嫌犯内心就要从故乡查起」这个毫无逻辑的理由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龙背墙的故事,3 分钟,讲完就没了。倒不是说后半部分的节奏太快,而是前后节奏变化太大,让人感觉这个故事讲到这里已是心力交瘁,草草收尾。

对于没有太高的复杂度的剧情来说,多次出现的回退重放的特效让人很心烦,完全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