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泉评弹专辑】专题 | 蒋月泉晚年唱段选(中)
由于各种原因,老蒋嗓音失润较早,在同辈演员中是属于比较遗憾的。嗓子是说唱类演员的生命,特别是他这样曾经有过好嗓子的人,按照“鸡汤”的说法,这期间,他的心路历程一定异常复杂。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随着先天嗓音优势的失去,唱好一首作品变得不再那么轻而易举(相对而言),怎样化繁就简,怎样突出主旨,怎样闪避得当,按照老蒋的说法,你要把“一只手”全唱出来,哪里是大拇指,哪里是虎口,每一根手指上有点,相互又有哪些区别,交代清晰。
这些问题,从前嗓子好的时候不一定考虑太多,甚至很少考虑,现在嗓子失缺,自然全都浮出水面了。
像《战长沙》这首开篇,听老蒋盛年时留下的录音,觉得他布局精妙,他自己也谈过很多。但是听他晚年的这个录音,则又有新的体会。唱关公这样的人物,光有豪迈感是不够的,还要唱出他的忠勇之气。而且关老爷也不是眼睛瞪着就杀人的,雍容气度的背后,是他的傲。
所以诸葛亮临行前再三关照他不要轻敌,这是对关羽脾性摸熟了才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关黄对刀,京韵大鼓里要唱四本,也就说明人物的心理活动是有转变过程的,先怎么样,然后怎么样,最终怎么样。
弹词开篇虽只寥寥几十句,但也都要交待清楚。我听蒋月泉晚年的这个版本,初听感觉平缓,听了几遍之后发现他的弹唱都铺得很满,各种层次起伏都在端庄肃穆之下依次推动,极有章法。过门中,第一把到第二把的这个高音1,每句必弹,亚赛战场上的部队行进一样,弥漫着肃杀之气,是一种很好的衬托。
老蒋晚年配过一批像,《战长沙》好像没有,但是配了《刀会》。可能为了丰富屏幕形象,找了戏曲演员扮上后,由关老爷带着关平和周仓,在端坐的老蒋后面做程式动作。这批配像恐怕已经是90年代了,老蒋看上去比较虚弱,估计身体状况也并不是很好。
看着他不苟言笑,除了弹三弦也根本没有啥手面动作,但就是能够使人动容,这就是大家风范。如果看久了,甚至会觉得背后的戏曲演员真是太多余了,苏州话叫:“之花亚迷”,不知道在搞点啥格百叶结。
因为没有念白也没有唱,就这样动来动去摆点姿势,实在是无所依附的。不过现在摆姿势也成为一门艺术真是没想到。我不是跨界吐槽(真不是),还有被捧为(摆姿势)大王的,其实喜欢看姿势不如去漳州看木偶戏,格姿势摆起来好好叫来得登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