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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札幌旅行之后,再也不能同你见面了。目的地虽然还没明确定下来,但我也许就在支笏湖死去。选择这个倒也没有特殊理由,只是想在北国不为人知的死去。也因为一旦沉进这个湖里尸体不会再漂上来。最好让我的腐烂了的尸体被湖底的树枝挂住永远别让人看见。
你也许已经觉察了,我得了病,被各种各样的癌折磨着。正确的病名叫多发性骨髓瘤。我自己从两年前就已经知道得了这种病。这种病靠现在的医学无法医治,也就是不治之症。虽然也有两三种治疗方法,但只能一时抑制病势发展,不能治本。
最具有讽刺性的事是我自己关于此病,还向学会写过数例报告和研究论文。我得余命尚有三个月。现在,癌已扩散到右大腿上,从下月起,势必不能走路。扩散到脊椎是八个月前,脊椎内因有脊椎神经,所以,有时从背到脚受到剧痛侵袭。
我之所以总喝酒、注射麻药,都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之所以辞掉大学医院,是因为带着这个病身做不好讲师之职,不如让位于后起之秀。还有,我把病历放在大学里,可以一次性领取麻药,这比在大学工作更为方便些。由于种种原因我并没有像你所担心的那样盗用或滥用麻药。只是,偶尔大学没能及时送来麻药时,先把东方医院患者使用的数量写在病历上,临时借用一下罢了。
我给医院全体人员平添了麻烦,特别给你留下了巨大悲哀。然而,你的温情我是充分知道的。也许你会责怪我,既然知道得病了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我也无法分辩,因为我的背后常有死神追赶着。最奇怪的是当我临近死亡之际,对于人和人们所做的一切事,都像剥去外膜一样看得一清二楚。
从前那种不甘落后、奇妙的正义感、形而上学的观点等等,都觉得无聊极了。在这种假面具下,人所表现出的善恶都是难堪的,令人留恋的。我在工作中惹小桥君反感,不外乎也基于这些原因。
我在这里谨向宽容我的任性的小桥君表示歉意。什么时候死,必定无疑的死,作为医生,我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这是既无须回避,也无须安慰的死。死对于我来说既非虚无亦非零点。何况既不能成佛也不能留下灵魂。我不过是没有杂物的放在掌上的一把灰,一口气就可让它无影无踪。仅此而已。
几个月来,我肆无忌惮的冒犯了女性。这并不是什么嗜好,也不是喜欢与厌恶。只是想忘我的沉湎于女色,投入女人的怀抱中。老实说,只有同女人在一起和麻药凑效时,我才能忘掉死。只有那时才是我的真正面目,除此以外全是虚伪的。
我现在希望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性们都能保存我的种子,为我怀孕。我希望尽可能多的我的子女留在这个世上。说来奇怪,随着我的死期临近,我的这一愿望也就更加强烈了。说不定,我之所以这样厚颜无耻的盼望这种事,也许因为死期一到,我将会干净利落的一无所有。
在这里我给你写了最后一封信,首先,想请你饶恕我给了你过多地悲伤;第二,在许多女性中也许只有你能在我死后,为我生育孩子。倘若你有此意,在我写字台右面的抽屉里有一本存折。虽然为数不多,也有五六百万元。需要时,尽管使用。
即使不想为我生下孩子,那笔款子你也可以支配。另外一件事,壁橱里右侧有三个纸箱子,里边有我骨骼的X光片以及病情记载的备忘录。我想它将是一份关于骨髓瘤发展过程的最详细的客观记录。请把它交给T大第二外科的泉田副教授。
只有他才是从两年前就知道我的病并往我这里送麻药的人。我现在将去羽田同你相会,我这么给一个在一小时后还要一同乘飞机的人写这些事未免太唐突了。不过,你一直很顺从的被我欺骗着,所以这次,仍然希望你受骗,成为我最后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