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仰之弥高 钻之弥坚”
《论语》里,“吾道一以贯之”,作为孔子传道的标志。颜回作为理想的传道者,只可惜英年早逝;最后资质一般的曾参传续了夫子之道。看来孔子传道艰难。
熊十力先生作为新儒家的开山祖师,是希望三个子女中有人能够继承他的学问。后来认下的义女熊仲光虽然天资聪颖,可是最终也没能继承熊十力先生的儒家道统,而是归宗于佛。熊仲光,原名池际安,幼年就潜心儒佛诸学,有超世之志,誓不嫁人。
传道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子女中,熊仲光应该是得到熊十力先生指点最多的。在《十力语要初续》里,有许多篇目,是熊十力先生答仲光问,或者直接是由熊仲光记录下来的。而《十力语要初续》的成书,就是熊仲光收集、整理的功劳。
这就好像孔子的72弟子收集孔子的语录,形成《论语》;王阳明的学生收集阳明先生与学生的对话,形成《传习录》。往高处说,这些整集整理师生对话、语录的人,功在千秋,因为这些对话,是自圣贤圆融的天性自然流露,为后人接续儒家道统、接续圣贤绝学提供了文献或者范例。
(二)那是一座座高峰
在文礼书院的宣传片《千年之约》里,前《教育家》杂志的主笔吴梅提到,王财贵先生的读经理论背后是由牟宗三先生的哲学体系那样一个大的格局在支撑着。其实,背后是三座高峰,一座是康德哲学,一座是中国佛教天台宗圆教,一座是包括熊十力先生、牟宗三先生这些当代新儒家的哲学体系。
几乎每一座高峰都值得一个大学教授研究一辈子。而芸芸众生,更多的人则是终其一生,一辈子也到不了高峰的山脚下,更不用说去攀登这三座高峰了。正所谓颜回感叹孔子所说的:“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不仰就不知他的高,不钻就不知他的坚。这是颜子的兴叹。而如果一个人了解了儒家,却不能生发出颜子的感叹,这可能就是枉来人间枉为人了。
自己有幸几经曲折,得遇熊十力先生、牟宗三先生的不朽著作,深刻地明白“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的要害。虽然不能做到王财贵先生所说的初心永不退转,也要向着永不退转的境界努力。特别能理解方哲萱通读《牟宗三先生全集》后,要从大陆飞往台湾拜谒牟宗三先生陵墓。也许只有这种直达生命的著作才能启迪生命。
过去的每一年除夕,都会坚持到凌晨十二点半,把春节联欢晚会看完。2018年的除夕,没有看春晚,没有看娱乐节目。当我读到熊仲安先生(熊十力先生的义女)在《困学记》中写道的“余自有知以来,于人世滋味殊少快感,唯有寻乐于学问与义理之中。
世方多难,倘得不废所学,此记当与年俱增,不至辍也”。这与船山先生的“修德不辍,人可相天”的说法是何其相似。这与我当时读《传习录》,觉得看春晚节目就像吃别人咀嚼过的馒头一样索然无味,是何其相似。
熊仲安先生果然是勤学不辍的人,再加上有熊十力先生这样的一代宗师的亲切指点,最终证得菩提。熊仲安先生才是真正做到了“古之学者为己”,她是在为己而学,学而有得(德)。
(三)伟人都有读史的习惯
印象中,毛主席是最喜欢读《二十四史》,后世流传有《毛主席评点二十四史》;如今的最高领导人也尤其喜欢读史;曾经主管金融事务并任央行行长的打虎英雄老王,是西北大学历史系毕业。这些人是把历史读进去的,不是把历史当作典故去研究、去考证。
相反,有的同学,他的父母是高中历史老师,按道理说,即便不能像打虎英雄老王那样主政一方,可是至少也应该洞穿中国历史发展的方向,一个实践上重要的检验标准就是……。这是为什么呢?搞历史的,至少应该判断出中国历史演进的大的方向,不必求细节。为什么没有一个大的判断?
直到读到熊仲光记录的熊十力先生的讲学,才豁然开朗,“历史为民族精神所系,前代大政治家,多由精研历史、鉴观往事资其观感、益其神智、养其气魄,不迷于得失成败之故,不失其因革损益之宜,其于古今人物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所以激扬其精神志气而完成其伟大人格”。
这是80多年前,熊十力先生讲学的语录。80多年前,就有这样的洞见。可是许多搞历史的,却做不到这一点,仅仅是把历史当作史实,当作一定的逻辑分析,当作客观对象,却没有把着力点落到自己身上。就好像真格基金董事长王强所描述的那样,内蒙古包头中学他的老师,“将一流的内容引入到我的灵魂”,让王强产生了一生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