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铎有几个徒弟 方清平:我的师爷赵振铎

2019-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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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相声这行讲究师承.我的师父是李金斗先生,师爷是赵振铎先生.李金斗先生大伙儿都熟悉,提及赵振铎先生,年轻人肯定不知何许人也.五十岁往上的相声爱好者绝对伸大拇哥,"那相声说得,地道!"赵振铎先生的父亲赵文仲,在解放前后,也是享誉京城的名人.他是北京城的摔跤高手儿,江湖人称"赵四皇上".赵振铎有几个徒弟 方清平:我的师爷赵振铎赵四皇上北京朝阳门外有个地方叫下坡,就是现在雅宝路一带.过去是回民聚居区,赵文仲先生就是那一带的回民.在老北京,足球.篮球.羽毛球,那都是有钱的洋学

相声这行讲究师承。我的师父是李金斗先生,师爷是赵振铎先生。李金斗先生大伙儿都熟悉,提及赵振铎先生,年轻人肯定不知何许人也。五十岁往上的相声爱好者绝对伸大拇哥,“那相声说得,地道!”

赵振铎先生的父亲赵文仲,在解放前后,也是享誉京城的名人。他是北京城的摔跤高手儿,江湖人称“赵四皇上”。

赵振铎有几个徒弟 方清平:我的师爷赵振铎

赵四皇上

北京朝阳门外有个地方叫下坡,就是现在雅宝路一带。过去是回民聚居区,赵文仲先生就是那一带的回民。

在老北京,足球、篮球、羽毛球,那都是有钱的洋学生玩儿的。一般老百姓哪儿买得起球呀?可老百姓也不能闲着,也得玩儿呀,玩儿什么呢?

赵振铎有几个徒弟 方清平:我的师爷赵振铎

女孩子就从街坊家老母鸡身上揪下几根儿毛来,绑个毽子踢。要不就跟肉铺的伙计要几个羊的关节骨,做成“拐”,在地下耍着玩儿。羊关节骨怎么耍呀?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当面儿给您示范一下儿您就明白了,您肯定一撇嘴,“这有什么玩儿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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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男孩子玩儿什么呢?文艺活动就是吹口哨儿,体育运动就是摔跤,都不用花钱买器材呀!赵文仲先生摔跤可是一把好手儿,30年代给大资本家万福麟看家护院,就是当保镖,那身手能错得了吗?

20世纪40年代,赵文仲先生在北京的西单摆摊儿卖艺,有个俄国大力士找他比武较量。大力士比赵先生重一百多斤,愣让赵先生给摔倒在地。长了中国人的威风,他也落个赵四皇上的美名。

皇上是句北京土话,就是皇帝的意思。赵文仲先生在家排行第四,所以人称赵四。为什么加上个皇上的头衔呢?皇上就是老大,赵四皇上,说明赵四在这一带是老大。在过去的北京城,敢叫这么个外号儿,没点儿真本事,当地的小流氓就给你灭啦!赵四皇上这外号儿叫了几十年,说明老爷子是真有本事。

解放后赵文仲先生在官园体育场开设摔跤训练班,广收门徒。五六十年代,北京的混混们一听赵文仲的大名,那绝对是恭恭敬敬。老北京人都喜欢养鸽子,有一回赵先生的鸽子放出去没飞回来,让人给偷了。徒弟们放出话了,“赵四皇上丢鸽子了!”第二天偷鸽子的人把鸽子都放回来了,一只没少。

文革的时候,一帮红卫兵不知深浅,来抓赵四皇上。地主都得挨斗,甭说皇上啦!红卫兵押着赵先生就走,老伴儿害怕了。赵先生说,“甭害怕,晚上就回来,给我做牛肉面!”红卫兵急了,“你还想出来?少说判你个十年八年的!”

结果呢?当天晚上,赵先生溜溜达达地回家了。公安系统有不少赵先生摔跤的徒弟,一听说红卫兵把师父抓走,那还了得?去了几十口子,到那儿就把赵先生给要出来了。

赵先生一辈子接触三教九流,黑白两道,有很深的社会经验。师爷赵振铎跟赵世忠搭档,50年代红极一时,人称“二赵”。有一天赵振铎先生跟父亲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赵世忠在台上的话越来越少。”赵四皇上说,“明天中午,叫赵世忠到爆肚冯吃饭。”

第二天中午,赵四皇上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要跟振铎散伙?”赵世忠不敢瞒老爷子,“马季叫我给他捧哏去。”赵四皇上说了,“北京二赵是块金字招牌,你们俩人要是散伙,两败俱伤。”赵世忠一听,“您甭说了,我哪儿也不去,就跟振铎一块儿。”

50年代经常举办全国性的中国跤术大赛,内蒙古队员人高马大,北京运动员跟他们几次交手,全都败北。赵文仲先生那时候已经是北京队的教练了,他的徒弟要跟内蒙古队员交手,老爷子传授锦囊妙计,“别真摔,逗他们玩儿,趁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出其不意将对手摔倒。”

徒弟答应得挺好,真到了场上,周围的观众喊声震天,他早把赵先生的话忘在了脑后,一交手就卯上劲儿了。没人家力量大,结果被人家摔倒在地。

中场休息,老爷子过去就给徒弟一个嘴巴,当时就给徒弟打愣了。“师父,您干吗打我呀?”他哪儿知道呀,赵四爷这是一个嘴巴点醒梦中人,徒弟已经摔红了眼了,跟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先把他给抽清醒了,再告诉他,“不是跟你说了嘛,玩儿着摔。”

徒弟恍然大悟,再上场就跟内蒙古选手玩儿开了。内蒙古选手懵了,“他怎么不用劲儿呀?这是比赛还是闹着玩儿。”趁对方一走神的工夫,赵先生的徒弟一个漂亮的绊子将对方摔倒在地。

照方儿抓药,第三局赵先生的徒弟又获胜,最终赢得了这场比赛。

我师父李金斗先生年轻的时候在曲艺团也总受排挤,经常到赵四皇上处请教,老爷子马上传授锦囊妙计,我师父回去照方抓药,问题马上迎刃而解,老爷子神就神在这儿了。

80年代初,赵文仲先生得了癌症,在家养病。到了晚上疼痛难忍,老爷子睡不着觉,就一遍一遍地念经。

有一天夜里,是我大师哥刘颖陪床。老爷子躺着躺着,突然坐起来了,说:“主来接我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有灵验,话音未落,后窗户开了,吓得大师哥差点儿尿了裤子。

没过多久,赵先生就去世了。

汉民所说的出殡,回民叫出“埋抬”。给赵四皇上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轰动一时。弟子们从南下坡清真寺,一直把亡人的“埋抬”抬到二环路才上车。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风光了一辈子,走的时候照样体面。

有句话叫人走茶凉,就拿某些领导干部来说吧,在职的时候前呼后拥,刚一宣布退居二线,马上就没人搭理了,更甭说追悼会的时候了。

赵四皇上一介平民,无权无势也没钱,为什么直到去世都有那么多人尊重呀?一是老爷子当年的摔跤技艺让人佩服,二是老爷子一辈子积德行善,广收门徒。现在教学生为挣钱,老爷子教学生,不但不收学费,还得搭饭。

那时候的人家里都不富裕,吃饱饭都困难。再有个孩子练摔跤,饭量更大了,家里肯定有意见。老爷子工资不低,家里没负担。每天在厨房里炖一锅牛肉,徒弟们练完摔跤,每人吃一大碗牛肉面再回家。

徒弟们能不念老爷子的好儿吗?能让老爷子冷冷清清地走吗?

现在,您从热闹的西四大街七拐八拐,走进一条连汽车都开不进去的小巷,有个独门独院,那就是赵文仲先生的故居。赵先生晚年在院子里铺了沙子,教徒弟们摔跤。如今按照这院子的地理位置估价,怎么也值个两千万。当然了,赵家是不会卖老爷子留下的房产的,政府占地另说。

如今院子的主人是赵文仲先生的二孙子,我师爷的二儿子,我的二伯。他在同仁医院工作,我身边有朋友闹眼病,我经常托他挂号。

本文摘自 方清平 著《施主,请留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年12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