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东音乐学院】国际音乐大师孔祥东为何如此批判中国教育……
孔祥东: 我觉得做教育的人都是菩萨。做教育的人,尤其是做民办教育的人,没有菩萨心,没有大爱的心,他不可能扛得住在今天中国这个环境下去做教育所遇到的无限的困难。所以你要有这菩萨心去渡自己,然后要去化缘,这个化缘不是去要钱,化缘是让所有的家长能够认同你的理念。因为只有认同了你的理念,家长才愿意把孩子送过来。
不过许多民办教育倒得太快了,毕竟诱惑很大。开始没有钱没有资源,突然之间有可能争取资源还能把握资源,甚至还能制造更多资源的时候,我们往往就忘了初心。很多做教育的,后来做房产去了,卖房子去了,最后让跟教育没关系的事给做垮了。所以说,这一路上的诱惑就是在考量你到底有没有一颗真正为教育去做事情的心。
当代教育家: 您办学都是与人合作,对方提供场地你提供课程,不存在卖房子的事,为什么最后把学校都关闭了?
孔祥东:因为大环境在这里,不公平竞争太厉害。我已经走得太快太远,已经碰到了壁,再做下去就是对立,要倾家荡产了。
从学校层面来说,具体来讲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中国人普遍缺乏主动学习精神。纵然我们知道,知识会给自己带来力量、财富和前途,但是中国人主动学习的精神真的比较差,从小靠家长逼着,老师盯着,很少有自己爱知识爱学习的。二来,教师队伍里面真正有爱心的不多,真的不多。这个不是靠高薪就能迅速解决的问题,而且公办学校给老师加工资了,我们也不敢跟着加啊。
干了 17 年,我觉得对得起老祖宗,对得起自己一颗初心了。如果我和我的团队没有能力优化教育,那何必再给这个教育混乱的国家添乱呢。
人活着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干到底的,见好就收我觉得也是一种方法。
当代教育家:办学 17 年,有没有很快乐的回忆?
孔祥东: 一点回忆都没有,过去了就过去了。成就感是有的,比如今天我收到一个短信。他说,孔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孔祥东音乐中心”学习过,现在在美国罗切斯特大学伊斯曼音乐学院当艺术指导。哎呀!我的徒子徒孙还真有走上音乐道路的,而且已经有所成就。不过,我办学的目标并不是培养“音乐人才”,我更希望能够增加“音乐人口”。这个国家,更需要多一些热爱音乐的非专业人士。
2缺乏美的教育可悲之极
当代教育家:您理想中的音乐课或者说音乐教育是什么样子的?
孔祥东:我们现在把音乐还作为一门课,作为一种知识来学。国外人家早把音乐作为一个游戏,作为一种兴趣,每个人都懂,每个人都会,都喜欢,就像玩一样。音乐就是他们除
语言之外的另一种表达方式,是心灵的语言。
当代教育家:也就是说,教孩子音乐,不只是学习音乐知识、掌握音乐技能,而是用音乐表现自己、发展自己,是培养一个人。
孔祥东:当然了,我不可能只给学生上音乐课的,我对老师讲的全部是哲理的东西,全部是做人的东西。我在 1997 年就提出“素质教育、兴趣教学”这“八字教育方针”。这个提法,当时国内没有第二人提。兴趣教学非常重要,没有兴趣教学谈不上素质提高。
当代教育家:那您理想的教育是怎么样的?
孔祥东:教育必须高瞻远瞩,必须看到按照今天的发展速度,10 年以后的世界将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环境、社会环境和商业环境。教育必须按照这样的一个标准倒过来走,倒过来算,然后弄清楚今天的教育应该如何。否则的话,你培养的永远是落后于世界标准的孩子。你按今天的标准教 6 岁的孩子,10 年以后他 16 岁,整个地球的环境不一样了,你的教育还有什么用。
当代教育家: 说得太好了!教育如何才能高瞻远瞩,您有具体的建议吗?
孔祥东:视野来自于哪里?除了读书看报,我强烈建议大家到苹果软件里面去寻找答案。今天你可以不去图书馆,但苹果软件店必须每天去,我建议任何从事教育工作的人每天至少要花 40 分钟以上的时间去逛苹果软件店。当苹果进入中国,开始人民币收费的时候,我特别开心,我说这一天是历史性的,这意味着每一个中国公民可以用人民币直接触摸世界的最先进文化。而且那里有很多教育软件是免费的。
当代教育家:音乐在教育中应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孔祥东: 音乐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无色无味,以中国传统文化衡量,音乐应该是最大的。如果用一个词来描绘音乐,最恰当的就是“弥漫”,弥漫在空气里面嘛。所以,我认为音乐应该是美育当中的第一支,而美育应该放在教育内容的最前端,因为美育塑造的是人的美感、人的灵魂、人的道德感。知识绝对不应该排在教育的第一位,最多是第二位的。
一直以来,我们对美育的认识不够,没有意识到教育应该首先是要教会人辨别美、欣赏美、热爱美。一个热爱美的人他不会去做一个贪官,至少做贪官的概率会小一些;一个热爱美的群体,他对自己的权利包括自由会有更迫切的要求;一个热爱美的国度,一定是能让其他的人类种族喜欢的国度,所以美是非常关键的。
如果生活没有美感,这样的人生可悲之极,苹果之所以是苹果,因为它有美感。乔布斯是销售者,他最讲究的就是使用感受,还有就是极致的完美主义追求。如果要我说什么是理想的教育,我认为美是最重要的。我甚至认为,今天中国的很多问题,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社会或家庭层面,多是因为缺少美感。
当代教育家:您对互联网、对苹果智能设备很感兴趣,现在有一个说法,说将来可能不会再有一所有形的学校,教学都是在网络上进行。你以后会不会以这种方式继续您的音乐推广?
孔祥东:肯定的,我要做肯定是这样,虚拟就是最大,今天地球上最大的学校就是网络,因特网就是人类最大的免费学校,而且随时随地都可以学,都不要付学费。我现在正准备在喜马拉雅开个人电台,开五六个,也是一个尝试和探索。
3他们在飞,我们在爬
当代教育家:您在美国留过学,现在许多亲朋好友也在美国,您又去过很多国家。以世界视野观照中国和中国的教育,您有什么看法?
孔祥东:你要知道,每一分钟世界都没有在等着我们。我们在往前走,人家也在发展,我们在蹉跎岁月、在耽误、在犹豫,人家还在往前走。人家技术比咱们好,人家走得比咱们快,不,他们在飞不在走,而我们在爬甚至在倒爬。中国今天落后于世界的程度已经比以前加大了。真的,互联网时代大家都在飞了,你还在牛车爬,还在找牛,这怎么行?看到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耗掉了,令人痛惜,我很着急。
当代教育家:世界范围内,你最认同的国家是不是美国?
孔祥东:当然是美国了。这个国家很有朝气,充满阳光。你到那里就会被那个磁场融化掉了。美国一定要去,爬也要爬着去看一看,不到美国不知道世界啊。我们中国当然不是世界的末端,但真的不是世界的顶端。到了美国,你就知道什么是人性、人情、人文。
当代教育家:您对中国有信心吗?
孔祥东: 我还在中国,我还在弹琴说爱,我可以做许多事情。当年,我的幼儿园有个口号:一个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千万个孩子就是人类的希望。希望在人身上,把孩子教育好,中国就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