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宪老六多大】鬓已星星也/张立宪(老六)

201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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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一九八七年,我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生报到时,一个师兄在接待处跟我打招呼:河北的吧?他是早我们一年考入人大新闻系的河北考生,负责照应新来的小同乡.二十八年前的这一幕至今仍深刻在我心中.面皮白净.牙齿整齐.头发浓密得像戴了假发套.一笑两个酒窝的刘建宏.[张立宪老六多大]鬓已星星也/张立宪(老六)一九九一年,即将毕业的我来到石家庄求职.此前一年,建宏已经被分配(一个听起来很遥远的字眼)到石家庄电视台.那几天,我晚上借宿他家(当时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白天则由他骑自行车,驮着我在寒风中跑东跑西.我坐在后座

一九八七年,我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生报到时,一个师兄在接待处跟我打招呼:河北的吧?他是早我们一年考入人大新闻系的河北考生,负责照应新来的小同乡。

二十八年前的这一幕至今仍深刻在我心中。面皮白净、牙齿整齐、头发浓密得像戴了假发套、一笑两个酒窝的刘建宏。

【张立宪老六多大】鬓已星星也/张立宪(老六)

一九九一年,即将毕业的我来到石家庄求职。此前一年,建宏已经被分配(一个听起来很遥远的字眼)到石家庄电视台。那几天,我晚上借宿他家(当时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白天则由他骑自行车,驮着我在寒风中跑东跑西。我坐在后座上,搂着他的腰说:宏哥,我要能来石家庄,就是为了跟你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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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我和另一个朋友,开着一辆救护车(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车型),沿着刚刚开通一侧车道的京石高速公路,将一起在石家庄厮混了五年的刘建宏送到北京。他要去中央电视台,和张斌会合,一起鼓捣《足球之夜》。央视进进出出,许多是我们的同学,甚至是他的师弟师妹,建宏说:我就当自己是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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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我坐着城际大巴,也从石家庄来到北京,随身扛着一台笨重的386电脑,那是我谋生的工具。我没有马上见到建宏,他正在外地采访足球赛事。《足球之夜》的工作忙完,他还要写一篇文字稿,传真给我,再提供给一些报社,所得稿费,是我在北京的生活费。

人生关键的几个时间节点,我们都在一起。

到现在,我们都已年近半百,人到中年,他头顶的发套,也变成了灰白色。宋人蒋捷《虞美人》词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兄弟情深

我和建宏岂但是同乡,两人的成长背景和人生轨迹也极为相似。尤其值得感谢的是我们在石家庄一起度过的几年,尽管那是一座注定要离开的城市。生下来就想着要逃离,成为一个没有故乡的异乡人。这几乎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宿命。

在那样一个年龄,思维如火山活跃,激情如大雨滂沱,阅读与思考的胃口惊人、体力吓人,想象力左冲右突,没有成见的束缚,没有物质的负担,没有世俗的压力,有同伴在一起,探讨人生,思考人生,怀疑人生。这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现在反思我们所受的教育,以及社会现实给你的教训,事实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某一种生活,是你不要去想的,不配拥有的,不可能做到的,不应该去追求的。顺从、麻木、窒息、妥协,就这样渗入到大家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血液中,让人彻骨绝望。

所幸,我们在一起,相互给予对方勇气,也彼此扶持,得以选择了残酷现实的另一面,也尝试了乏味生活的另外一种可能:不甘心只是在别人指定的圈子里跳舞,不情愿重复已经被无数人重复过的人生轨迹。

农民、土鳖、天之骄子、无冕之王、小市民、国家干部、职称、事业单位编制、异见者、愤青、北京户口、临时工、合同制、中产、创业……每个人都背负着无数的标签,主动或被动,揭下旧的,又贴上新的。

就这样,我们走过了自己的半生岁月。

我和建宏无数次咀嚼人生况味,相信我们最多时候都处在这样一种状态:在左岸走,在右岸飞。身在此岸,向往彼岸的光景。就像人大当年一位校园歌手唱的:

流浪的脚步,何时能停?人到中年的我们,人生的上半场已经结束,我们想要的生活,似乎就在眼前。

△鬓已星星也

一人中了彩票大奖,记者问他:“你用这笔钱干什么?”“还房贷。”“剩下的呢?”“剩下的再慢慢还。”这个故事也许更像我们已经拥抱在一起的命运。

重新出发,不再想它。下一站,依然是新鲜的,未知的。

只要还有改变自己、挑战定式的信心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