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维茨的一生】那些年 被“雷神”霍洛维茨砸坏的钢琴们
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Vladimir Horowitz),是浪漫派钢琴的最后一人,一些文艺小清新们为了让艺术满足于自己的幻想,想当然的以为浪漫派就是黛玉葬花般的柔情与悲伤,而霍洛维茨却用那些被砸坏的钢琴摧毁了文艺小清新们所有的“感伤”。
1925年冬天,22岁的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在经纪人梅洛维奇的策划下,从乌克兰来到当时音乐之都——德国柏林。一起到达的还有小提琴家米尔斯坦。不久,乌克兰大提琴家皮亚蒂戈尔斯基也加入。他们计划着在欧洲音乐最宏伟的圣殿里,刮起一阵来自乌克兰的强劲东北风。
梅洛维奇计划,先捧红霍洛维茨,再通过霍洛维茨与大小提琴的三重奏组合,将米尔斯坦、皮亚蒂戈尔斯基介绍给欧洲听众。
在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后,1926年1月2日,小霍的第一场独奏音乐会盛大举行。然而,令人尴尬的是:诺大的音乐厅里听众寥寥,不仅没有掌声,听众甚至连喝个倒彩都懒得张嘴。
幸好还有两天后的第二场。第二场音乐会的听众明显更多更热情,这要得益于德国当时的钢琴演奏之神施纳贝尔的亲自到场,和施神一起到场的还有柏林最重要的音乐杂志《大众音乐报》的资深评论员。小霍状态也格外神勇。然而,谁也没想到:中场休息时,小霍沮丧地告诉来后台的梅洛维奇,由于自己用力过猛,把钢琴的一根琴弦弹断了。
梅洛维奇马上让人把备用钢琴搬上舞台,问题是,自以为没事了的钢琴调音师,竟然乘演出间隙溜出去喝啤酒了。一堆人好一顿猛找,才把调音师及时地从酒精里捞回来,才赶上了下半场的音乐会。
柏林的系列音乐会,在听众热烈的掌声中刚刚落下帷幕。梅洛维奇就带着小霍前往德国之行的第二站汉堡。
一天,小霍傍晚又饿又冷回到旅馆大厅,却突然得知汉堡爱乐乐团的首席女钢琴临时生病,无法演出。需要马上找一个顶替者。而且演出就在当天晚上。
这对刚刚展露头脚的霍洛维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甚至没和乐队合练过哪怕一次,就决定演奏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到达音乐厅之前,霍洛维茨甚至都没能回一趟自己的房间,喝一杯热牛奶就出发了。
汉堡爱乐的指挥帕勃斯特第一次看到乐团经理带来的这位外表纤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时,满腹怀疑。
乐队奏出简短的引子之后,霍洛维茨砸下的第一个宏亮的俄罗斯和弦,就让帕勃斯特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样有力的音响,竟然出自一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年青人之手。几个小节之后,进入钢琴独奏的华彩乐段,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的帕勃斯特,竟然从指挥台上下来,站在钢琴边,凑近了要看看这位年青人的手指。
当辉煌的音乐终了,帕勃斯特和他的乐队竟然比听众更兴奋,率先为这个刚刚在欧洲乐坛初出茅庐的年青人喝彩。而此时——帕勃斯特回忆道:
钢琴就象是一条刚刚被屠杀的大龙,躺在舞台之上。
霍洛维茨一生视拉赫玛尼诺夫为“精神父亲”。所以在1928年1月,霍洛维茨义无反顾的踏上美国领土。
其实在霍洛维茨到达纽约前一天,拉赫玛尼诺夫就打电话给施坦威的工作人员:听克莱斯勒讲有一个叫克洛维茨(霍的乌克兰名)的钢琴家,在巴黎演奏我的第三钢琴协奏曲,棒级了。我希望有机会可以为他伴奏一次。
1月8日下午,在格雷涅尔的安排下,俩位一老一少的钢琴巨人终于见面了。不苟言笑的拉赫与自己最著名的脑残粉小霍,寒喧了几句就开始了演奏,霍洛维茨弹钢琴独奏部分,拉赫用钢琴弹乐队部分的缩谱。
霍洛维茨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事后,拉赫玛尼诺夫对友人评价霍洛维茨:他恨不得把钢琴给吃了,像一只贪婪的猛虎,他具备了演奏这部作品所需的勇气、力量和强烈的表现力。
差不多所有的钢琴家都担心乐队会压住钢琴的声音,霍洛维茨也不例外,总是对调音师说:“弗兰茨,我需要更大、更洪亮的声音!”
弗兰茨.摩尔(Franz Mohr),斯坦威公司的“音乐会首席技师”、曾担任霍洛维茨25年专职调律师,被许多著名的钢琴家称为“世界上最好的钢琴技师”和“真正的钢琴调律魔术师”。
于是,弗兰茨为他的钢琴调音时,尽可能使其发出明亮宏大的声音。霍洛维茨一遍一遍地说:“弗兰茨,我要再响一点!”然而,此时音色已经尖利、粗糙了,已经超出了极限,不是应该有的声音了。
亨利.斯坦威对弗兰兹说:弗兰茨,必须照大师的话做,一定要帮助他。弗兰茨就这样,在琴槌上挫啊、涂啊,确实声音响了一下,但是声音不好听。
然而,霍洛维茨还在担心声音太小!
那次音乐会上,钢琴音色很难听。唱片问世后,弗兰茨非常羞愧,因为实在太难听了。音乐会后,霍洛维茨在家隐居了一段时间,弗兰茨取出以前所有处理过的琴槌,换了一副新槌,然后把音色建立得既宏大明亮又优美圆润,并且使霍洛维茨觉察不到弗兰茨整过他的琴。弗兰茨请大师再次过来弹奏,钢琴的变化令霍洛维茨兴奋不已,“这架钢琴太好!多美的音色啊!真是无与伦比!有这么好的钢琴,我们应该再开几场音乐会!”
在莫斯科霍洛维茨的演奏美妙动人,音色饱满圆润。德意志广播公司给调音师写信说:“弗兰茨,由于您为霍洛维茨准备的钢琴,由于您带来的美妙音色,我们向您表示衷心地感谢。如果没有您,霍洛维茨就不可能录制出如此美妙动听的唱片。”
这无疑证实了,钢琴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调音,假如过了头,就会让人无法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