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厄夫人中国 美第一女主播眼中的各国元首:撒切尔夫人亲自下厨
芭芭拉·沃尔特斯,美国电视新闻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联合主持人、尼克松首次访华团中唯一的女主播,采访过自尼克松以来每一位美国总统和第一夫人,五次获得艾美奖,当选过“历史上最伟大的流行文化偶像”、“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妇女”。她见证甚至间接促成了无数历史事件与政治决定。现在,《试镜人生芭芭拉》以回忆录的形式,见证了这位传奇女性的一生。
国家元首:好的、坏的和怪的
国家元首,拥有怎样的权力与荣耀!一瞬间青云直上,转眼又权势倾颓。有民主选举出来的,也有生而为王的;有因政变而上台的,也有因战争而掌权的;有因谕旨而得的,也有不择手段到手的。我试图找出这些领袖们的共同点。
有一点很明显:相信你自己。坚信只有你才能担此大任。伊朗国王相信自己生来就是帝王。菲德尔·卡斯特罗告诉我说,要是他想隐退,人民会认为这是叛国。安瓦尔·萨达特和梅纳赫姆·贝京都是宿命论者,两人都认为是神赐予了他们领导的智慧,尽管他们的神有着不同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我采访过至少三十位国家元首,有不那么著名的,比如波兰最后一任共产党书记沃伊切赫·雅鲁泽尔斯基将军,他的继任者更出名一些——波兰第一位民主选举出的总统列赫·瓦文萨。有些是女性,比如以色列的梅厄夫人、英国的玛格丽特·撒切尔、印度的英迪拉·甘地,还有最近的智利总统米歇尔·巴切莱特。
但绝大多数都是男人,有些是基督徒,比如德国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还有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哈韦尔(我采访他的时候,他才刚刚执政,办公室里打字机不够,我就把自己的留给了他)。
有些是穆斯林,比如沙特国王阿卜杜拉、埃及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还有约旦国王。我采访过以色列的三位犹太总理,两位印度的印度教总理,还有至少两位无神论者,中国的江泽民总书记,还有古巴的菲德尔·卡斯特罗。
能够采访国家领袖,我自然与有荣焉。当然,并不是每个采访对象我都喜欢,可是其中有些真是让你不由自主地欣赏。弗拉基米尔·普京相当幽默,乌戈·查韦斯用他独有的方式直抒胸臆,竭尽全力想打动美国人民的心。
当我采访所谓的“敌人”时,我会收起个人意见,只让问题说话。即使采访对象含混其词,我也达到了目的。我认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记者都应该传达出民众的观点,哪怕是我们的政府不能说,或不想说的话。这是非常重要的,这能帮人们了解到面临的问题是什么。是的,当然,如果乌萨玛·本·拉登让我采访他的话,那真是求之不得,我绝不会错失良机。我想,每个记者都会这样做的。
在以前,人们认为采访国家元首是重大新闻,电视新闻杂志会给这种节目留出充分时间。可是,自打小甜甜布兰妮和耸人听闻的犯罪故事充斥了荧屏,对国际政要的采访就变得沉闷无趣,节目的播出时间也被一再删减。
国家元首也不一样了,他们越来越关注收视率。如今,在同意接受采访之前,他们会要求知道节目的播出长度,还有这个新闻栏目的收视率如何。有时候他们还会拒绝接受采访,除非制作单位答应不剪辑,原封不动地播出。绝大多数电视台的新闻杂志节目是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别害怕,我并没打算把采访过的国家元首逐一说一遍。真的这样做的话我自己都想打瞌睡。我只是撷取一些精彩片段,挑一些最重要或最有趣的讲讲。
撒切尔夫人:
“那不再是找你的了。”
现在我们来说说一个到目前为止对我最有意义的女人,一个毋庸置疑可称为当代最重要的领袖的女人,英国第一位也是迄今唯一一位女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她的执政期是1979-1990年,任期比本世纪任何一位英国首相都长,甚至超过了温斯顿·丘吉尔。
我采访撒切尔夫人的次数比其他国家元首都多,并且是在她当上首相之前,这一点十分重要。当她离开权力巅峰后,我仍然很喜欢同她交流,或许是因为这个,她后来给了我很多次采访机会。
无论从哪方面,她都配得上领袖这个称呼:直截了当、清晰有力、权威、有分量,她也十分固执己见,甚至有些强悍,这些素质为她赢得了“铁娘子”的称号。
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改变了英国的社会体系和保守党。虽然她并不是女王,只是首相,但即便如此,她的生活仍然简朴得惊人。
1987年,在《20/20》节目中,她邀请我到伦敦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官邸去参观。官邸的上下装饰得宏伟壮丽,走一段楼梯上去,就到了她的居住空间。她和丈夫丹尼斯,一位退休的化学家,同住在那儿。用她的话说,这叫“前铺后居”。
她的客厅很小,一点也不起眼。她非常喜欢现代雕塑家亨利·穆尔,在屋子的显眼处,她摆了一件他的小作品,此外还有穆尔的侄子送给她的一些手稿。“人类必须保护文化遗产,可是某些现代作品也非常了不起。
”她说。她给我看手头正在读的书,《变革的种子:改变人类的五种植物》。她告诉我,书里讲到的第一种植物是一种树,从树皮中可以提炼出奎宁,治愈了疟疾。“我看到讲茶叶的那段了,”她说,“土豆那章还没看到。”
说到土豆,撒切尔夫人的厨房很小,到了周末,首相会在那儿给丈夫做饭。“在英国,首相是不配备家政人员的,反正有太太嘛。”她说。
在厨房之外,她有自己的一套领导心得。我做关于领导力的演讲时,有时会引用她的话。这是小时候她爸爸教给她的:“不要只是因为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永远不要。那是不对的。有人会因为害怕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而产生从众心理,你永远也不要这样做。你要用自己的智慧来辨别是非,然后去说服别人,让他们跟从你。”“对孩子来说这很难,但是在我父亲的教诲中,这是非常清晰有力的一条。我从中受益匪浅。”撒切尔夫人说道。
显然撒切尔夫人很有主见,或许就因为主见太强了点儿,1990年,经过自己政党内部一番腥风血雨的斗争,她最终挂冠而去。她的国家并没有反对她,反对她的是她自己的政党。但英国和美国不同:在美国,前总统和第一夫人可以得到情报部门的保护,政府还可以支付一位办公室人员的费用;在英国却什么都没有。
下台以后,撒切尔夫人就没了住处。最后,她住到了一幢由亨利·福特二世的遗孀租给她的公寓里,并且自己支付秘书和助理的工资。曾有一度她非常抑郁。这并不奇怪,毕竟她早已习惯了多年来叱咤风云的生活。
离开唐宁街四个月后,我们做了一次深刻又动人的采访,节目中她向我坦言心事。“多年来你已经习惯了,”她告诉我,“电话一响,你马上就觉得,‘哦,天哪,应该是联合国打来的。出什么事了?’你跳起来去接电话,可随即你就明白过来,那不是找你的了。”
是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教训,我想我已经领教过了。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有这样的一天——“那不再是找你的了。”这就是为什么你应当有几个亲切真挚的老朋友,即便浮华名利如烟云消散,他们仍会伴你左右。
我最后一次采访玛格丽特·撒切尔是在1993年,她来纽约推广自己的回忆录《唐宁街岁月》。那时,她的正式称呼是“撒切尔女男爵阁下”,这是伊丽莎白女王授予她的头衔。她直言不讳的性子仍然没变,甚至批评起老布什总统来,说他在第一次海湾战争时就该把萨达姆·侯赛因抓起来。
“既然要干,就要干得干脆漂亮。”她说。萨达姆·侯赛因应当被“公开羞辱”,“让他投降”。“对付侵略者或是独裁者,比如萨达姆·侯赛因这样的,就应当羞辱他们,”她说道,“让他们成为战争中的失败者。”显然老布什没有听取她的忠告。
我见过她身为首相时的一言九鼎,也见过她卸任后的黯然神伤,很自然地,想起她时我心中总有一种特别的柔情和感怀。能够结识她,我深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