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水浒故事50]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先说梁山,得给孙立他们安排位置把,于是又得进行新一轮的人事调整。晁盖、宋江回至大寨聚义厅上,请军师吴用商议人事任免。吴用与宋公明商议已定,晁盖还真就成甩手掌柜了,自己干看着。次日正式公布,宋江道:“孙新、顾大嫂夫妇二人替回童威、童猛。
时迁去帮助石勇,乐和去帮助朱贵,郑天寿去帮助李立,东南西北四座店内卖酒卖肉,招接四方入伙好汉,每店内设两个头领。一丈青、王矮虎后山下寨,监督马匹。金沙滩小寨,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守把。
鸭嘴滩小寨,邹渊、邹润叔侄两个守把。山前大路,黄信、燕顺领马军下寨守护。解珍、解宝守把山前第一关。杜迁、宋万守把宛子城第二关。刘唐、穆弘守把大寨口第三关。阮家三雄守把山南水寨。孟康监造战船。
李应、杜兴、蒋敬总管山寨钱粮金帛。陶宗旺、薛永负责建设梁山泊内城垣。侯健专管监造衣袍、铠甲、旌旗、战袄。朱富、宋清负责开宴会。穆春、李云监造屋宇寨栅。萧让、金大坚掌管一应宾客书信公文。裴宣专管军政司赏功罚罪。
其余吕方、郭盛、孙立、欧鹏、马麟、邓飞、杨林、白胜分调大寨八面安歇。晁盖、宋江、吴用居于山顶寨内。花荣、秦明居于山左寨内。林冲、戴宗居于山右寨内。李俊、李逵居于山前。张横、张顺居于山后。杨雄、石秀守护聚义厅两侧。一班头领,分拨已定,每日轮流一位头领做筵席庆贺,山寨体统,甚是齐整。
再说雷横离了梁山泊,回到郓城县,到家参见老母,见到知县交接了公事。依旧每日朝九晚五听候差使。一日行到县衙东头,遇到本县一个帮闲的李小二。李小二告诉雷横,从东京新来了一个行院,色艺双绝,叫做白秀英。那妮子来拜见都头,赶上都头出差,如今在勾栏里说唱,每日人山人海,都头一定要去开开眼,端的是好个粉头!
雷横听的心动,美女谁不想开开眼,和那李小二径到勾栏里观看,雷横是什么人,官。于是就到青龙头上第一位坐了,李小二把雷横带来,自己就跑去喝酒。您还别说,京城来的艺术家,是真有水平,众人喝采不绝,雷横不住的摇头:色艺双绝果然名不虚传。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范。笛吹紫竹篇篇锦,板拍红牙字字新。
听也听了,看也看了,人家白秀英肯定是要收钱的,只见他爹白玉乔端着盘子: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就走到了雷横的面前,雷横坐在vip座位上,正是要脸的好机会。可是雷横一模兜——一个子都没有。
这就很尴尬了,雷横硬着头皮:今日忘了,明日一发赏你。白秀英第一个反应是不信,没钱你还座vip呀: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雷横面脸通红:“非是我舍不得,是真没带钱。”白秀英还是不信:“官人来听唱,如何不记得带钱?”雷横被人堵在这了,没丢过这个人:“我赏你三五两银子,也不打紧,却恨今日忘记带了。
”白秀英也是,得理不饶人:“官人今日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正是教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白玉乔叫道:“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只顾问他讨甚么?问晓事的恩官,告个标首。”这话一出,雷横怒了:“我怎地不晓事?”白老头自己找死:“你要真懂,狗头上生角。”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一起起哄。
雷横大怒,自己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你怎敢辱我?”白玉乔道:“便骂你这三家村使牛的,打甚么紧?”有认得的提醒:“使不得,这个是本县雷都头。”白玉乔却说:“只怕是驴筋头。”雷横那里忍耐得住,从坐椅上直跳下戏台,揪住白玉乔,一拳一脚,便打得唇绽齿落。众人见打得凶赶紧拉架,劝雷横回去。这戏自然是没法再唱了,不过很精彩,最后还有武打,而且还没花钱,今天赚大了。
这事怎么能完,白秀英是新任知县旧日在东京的相好,所以才到郓城县来,亲眼见父亲被雷横打了,又带重伤,叫一乘轿子,径到知县衙内,告雷横殴打父亲,破坏文艺演出,意在欺骗奴家。知县大怒:“快写状子。”这个唤做“枕边灵”。
县里有和雷横好的,替他去知县处打关节,但是那婆娘守在衙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行。知县差人把雷横捉拿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用枷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白秀英要逞手段給自己立威,羞辱雷横,和知县说了,定要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示众。
狱卒都是和雷横一般的公人,如何肯扒他衣服?白秀英也有手段,去茶坊里坐下,叫狱卒叫过去发话:“你要人情不是?待会我对知县说了,还能奈何不了你们?”狱卒没办法只好把雷横給扒光了示众。
刚好,雷横的母亲来送饭,看见儿子裸体示众,哭起来,骂狱卒忘恩负义,不讲情面。狱卒也没办法呀,这都是知县的指令。雷横的母亲也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所在:怎么会有,原告监管被告的道理。狱卒偷偷的告诉雷横母亲:她是知县的相好。
哪有母亲不疼儿子,一面去解索,一头口里骂:“这个贼贱人仗势欺人!我解了索子,看他如今怎的!”白秀英在茶坊里听得,走过来:“你那老婢子,刚才说什么?”婆婆那里有好气,指着就骂:“你这贱母狗,做甚么倒骂我!
”白秀英听得,柳眉倒竖,星眼圆睁:“老咬虫,吃贫婆,贱人,怎敢骂我?”婆婆也不服输:“我骂你怎的?你又不是郓城县知县!”白秀英大怒,向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个踉跄。那婆婆却待挣扎,白秀英再赶上前,老大耳光子,只顾打。雷横是个大孝的人,见了母亲吃打,怒从心头起,扯起枷来,望着白秀英脑盖上打下来。打个正着,劈开了脑盖,打得白秀英脑浆迸流,眼珠突出,当场毙命。
雷横打死了人,这个人还是知县的情人。您想能得好吗?雷横被押入大牢,咱们前面说了,监狱长就是朱仝,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可能的照顾雷横。雷横他娘来送饭,哭着哀告朱仝,让他好好照顾。朱仝保证:“老娘请放心归去,今后饭食不必来送,小人自管待他。
倘有方便处,可以救之。”雷横娘立刻道谢:“哥哥救得孩儿,却是重生父母。若孩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那么朱仝打算怎么救雷横呢?朱仝寻思了一日,没道理救他,雷横确实该死,您就说了,雷横着是为母亲出气,白秀英活该,但是您别忘了雷横也当面打了人家白秀英的爸爸。
老朱求人找知县说情,知县虽然喜欢老朱,但是更喜欢他的婊子白秀英。再加上白玉乔不停的上诉,要雷横偿命。牢里六十日满,雷横被押往济州等候最终判决,而这个押送人就是朱仝。
朱仝也真是仗义,押着雷横,行了十数里地,见个酒店,老朱让随行人员去喝酒,自己领着雷横到僻净处开了枷,放了雷横:“贤弟自回,快去家里取了老母,星夜去别处逃难,这里我替你吃官司。”雷横肯定是不好意思跑,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
但是老朱态度很坚决:“兄弟,你不知,解到州里,必是要你偿命。我放了你,我不该死罪。我无父无母,家私尽可赔偿。你赶紧跑吧。”雷横拜谢,从后门小路奔回家中,收拾了细软包裹,带着老母,星夜投奔梁山泊入伙。
雷横跑后,老朱又拖延住自己的狱卒去捉,估摸雷横已经逃出升天,自己去县里自首。知县爱惜朱仝,这事本来要算了,但是白玉乔要越级上告,人家的女儿不能白死了,知县压不住就把朱仝押送济州。朱仝家中,也是各种行贿,最终被判二十脊杖,刺配沧州牢城。沧州可是柴进的老家。
咱们闲话少说,老朱到了沧州,知府见朱仝一表非俗,貌如重枣,美髯过腹,先有八分欢喜,长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老朱没有被下发到牢城营,而是留在府中听用。老朱也是老江湖,也有钱,各种送人情,很快融入了沧州圈子。
这一日,知府坐堂审问朱仝,知府也猜出个大概:你见他孝道,为义气上放了雷横?当然朱仝肯定是不能认的。正在此时,只见屏风背后转出一个小衙内,方年四岁,生得端严美貌,乃是知府亲子,知府爱惜如金似玉。
小衙内见了朱仝,走过来,要抱抱,朱仝只得抱起小衙内在怀里。小衙内双手扯住朱仝长髯:“我只要这胡子抱。”知府道:“孩儿快放了手,休要罗唣。”小衙内又道:“我只要这胡子抱,和我去玩。”这案子也没法审了,知府疼儿子,只好准了。
朱仝抱了小衙内,出了府衙,买些细糖果子与他吃,转了一圈,再抱入府里。知府看见,问衙内:“孩儿那里去了?”小衙内道:“这胡子和我街上看耍,买糖和果子请我吃。”朱仝更会说话:“微表小人孝顺之心,何足挂齿!”知府请朱仝吃了三大钟酒:以后孩儿要你耍时,你可自行去抱他耍去。”从此以后,老朱就成了知府家的保姆,每日来和小衙内上街闲耍。
半月之后,正是七月十五日盂兰盆大斋之日,年例各处点放河灯。夫人吩咐朱仝抱小衙内今夜去看河灯,小衙内今天穿的是格外好看,坐在朱仝肩头,出了衙门,到地藏寺里去看点放河灯。朱仝看孩子还真是有一套,二人绕寺转了一圈,到水陆堂放生池看放河灯,小衙内爬在栏杆上玩耍。
突然背后有人拽朱仝袖子:“哥哥借一步说话。”朱仝回头看时,正是雷横,吃了一惊,回头对小衙内说:“小衙内下来,坐在这里。我去买糖来与你吃,切不要走动。
”小衙内道:“你快来,我要去桥上看河灯。”朱仝口里答应,转身和雷横说话。雷横怎么在这呢?原来雷横和老母上梁山后,老宋也非常想念老朱,于是让他和吴用来看看他。吴用出场直奔主题:请足下上山,同聚大义。到此多日,不敢相见,今夜伺候,请仁兄便挪尊步,同赴山寨。
吴用来了好几天,不露面,为什么偏偏今晚出现呢?肯定有阴谋。朱仝要被套路了,老朱人家现在給知府当保姆,非常受器重,大好前途,怎么可能会同意当土匪呢?:你二位请回,休在此间惹事。
好兄弟雷横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当土匪,好前途大家一起去:“哥哥在此,无非只是在人之下,伏侍他人,非大丈夫男子汉的勾当。晁、宋二公仰望哥哥久矣,休得迟延自误。”朱仝有些不开心了:“兄弟,你是甚么言语?你不想我为你老母亲放了你去,今日倒来陷我不义!”吴用倒是不强求:“既然都头不肯去,我们告退。”
可是等朱仝回来,小衙内不见了,叫起苦来,无处寻找。雷横扯住朱仝:“哥哥不用了找了,肯定是被我的小伙伴听得哥哥不肯去,抱小衙内走了,我们一同去寻。”于是朱仝跟着雷横、吴用三个离了地藏寺,来到城外。朱仝心慌:“小衙内在那里?迟了,恐知府相公见怪。
”吴用、雷横都说:到我们的住处,肯定还给你。朱仝不放心:“你的小伙伴姓甚名谁?”雷横答:“我也不认得,只听闻叫做黑旋风李逵。”朱仝失惊:“莫不是江州杀人的李逵么?”吴用道:“便是此人。
”朱仝大惊失色,心中一百万个骂娘。离城二十里,只见李逵在前面叫:“我在这里。”朱仝抢近前来问:“小衙内放在那里?”李逵很淡定,唱个喏道:“拜揖节级哥哥,小衙内在这里。”那么小衙内究竟在哪里呢?李逵道:“被我拿些麻药,抹在嘴里,抱出城来,如今睡在林子里,你请去看。
”朱仝乘着月色明朗,入林子里寻找,只见小衙内倒在地上。朱仝用手去扶时,只见头劈做两半个,已死在那里。朱仝心下大怒,奔出林子,早不见了三人。
四下里张望,只见黑旋风远远地拍着双斧叫道:“来,来,来!和你斗二三十合。”朱仝性起,奋不顾身,大踏步去追。李逵回身便跑,这李逵是穿山度岭惯走的人,朱仝如何赶得上,气喘吁吁。李逵在前面又叫:“来,来,来,和你并个你死我活。
”朱仝恨不得一口气吞了他,只是赶他不上。追来追去,天色渐明。李逵在前面急赶急走,慢赶慢行,不赶不走。一直进了一家庄园,朱仝见里面两边都插着许多兵器:“想必也是个官宦之家。
”高声叫道:“庄里有人么?”只见屏风背后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是谁?正是: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能文会武孟尝君,小旋风聪明柴进。
出来的正是小旋风柴进,朱仝说了自己的身份,要找李逵給小衙内报仇。柴进也报了自己的身份,让朱仝到里面先坐下。随后说出了自己和宋江的关系,原来宋公明,写一封密书給他,令吴学究、雷横、黑旋风在柴家庄安歇,目的就是请老朱上山。因为足下不从,所以就故意教李逵杀害了小衙内,先绝了足下归路。吴先生、雷兄,如何不出来陪话?”
只见吴用、雷横出来,望着朱仝便拜:“兄长,望乞恕罪,皆是宋公明哥哥将令,分付如此。若到山寨,自有分晓。”您看所有的黑锅都让宋江背了,那么问题来了,这究竟是不是宋江的注意呢?不管是不是,老宋也逃不了干系。
朱仝道:“虽是你们弟兄好意,只是忒毒些个!”柴进一力相劝,朱仝道:“我去则去,教我见黑旋风面罢!”柴进把李逵叫出来。朱仝见了,心头一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按纳不下,要和李逵性命相搏。柴进、雷横、吴用三个苦死劝住。
朱仝道:“若要我上山,依得我一件事,我便去。”吴用表示:“休说一件事,遮莫几十件,也都依你。愿闻那一件事。”有分教:大闹高唐州,惹动梁山泊。直教:昭贤国戚遭刑法,好客皇亲丧土坑。毕竟朱仝说出什么条件,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