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战役 走在青岛函谷关路上
函谷关路是青岛八大关景区的一条马路。路名源自中国历史上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河南省灵宝市东北方向的函谷关。马路西起韶关路,东至香港西路,长600米,修筑年代与马路两侧的老建筑物,同属上个世纪30年代的产物。据资料记载,函谷关路初建时为沙土路,1959年进行改造,铺设成现在的沥青路。
这条马路上的老建筑,解放后大部分归市政府管辖的疗养院等事业单位使用,少数被列为军事管理区。由于周围无商业网点,车辆稀少,所以十分幽静,尤其适合游人散步。这里说的散步,是指慢慢地逛游。也就是说,散步的时侯,可以一边享受慢时光的存在,一边欣赏附近的景物。
走进函谷关路,首先入眼的是马路两侧排列整齐的行道树。与八大关其它马路一样,函谷关路也有自己的行道树——法桐。法桐系名贵落叶乔木,植物分类学的名字叫悬铃木。法桐形态端庄大气,其树冠舒展,叶阔荫浓,春夏有亭亭青伞,足以绿染思绪;秋冬有沙沙落叶,踩出满地韵律;天生一种浪漫飘逸的特质。
除了法桐,值得观赏的还有路两旁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老房子。这些老房子以欧陆风情为主,也有日式结构,一幢楼一个样儿,没有重复。它们看上去有些老旧,却是修旧如旧,一檐一墙一砖一瓦都隐约着当年的华丽和气派。
我曾在这些法桐和老房子旁,走来走去行走了十年。当然,不是简单地走路,也不是悠闲地散步,是在这里工作和居住。如今,我早已搬离了函谷关路,岁月的流逝,始终不能割舍我对它的心心念念。常常,不由自主就抬腿去函谷关路寻踪探故。法桐依旧,老房子依旧……
函谷关路1号是个漂亮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幢建于1934年的国际别墅,建国前的名字有些绕口,叫雅尔玛特霍维智别墅。所谓国际别墅,以我的理解,应该是糅合了多种建筑流派和风格,不拘泥于某一种模式的别墅。整座楼房造型简约,线条流畅,墙面以朱红为基调,辅以白色线条,加上白色的门和白色的窗,在周围花草树木的掩映下,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唯美效应。
这幢仅有两层,却因地势原因显得高大上的楼房,立于韶关路和函谷关路相交的T形路口左首,非常引人注目。奇怪的是,楼房里鲜见灯光人迹,让人误以为是一座空宅。
夏日的一个傍晚,我从此处经过,发现院内停着几辆高级轿车。楼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一阵阵悠扬的音乐传来,想必是在举办什么重要活动。
离1号不远的5号,是一幢两单体相连的楼房。隔着一道低矮的砖墙,毗邻的楼房为7号。5号和7号的背后,有一段既屈辱又复杂的历史。德国占领青岛期间,曾于1903年,由英国和德国两家商会合办了“日耳曼啤酒股份公司青岛分公司”。当时青啤属于德国,生产设备和原材料均来自德国。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东京都“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于1906年,强行以50万银元从战败的德国人手中买下经营权,并更名“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青岛工场”。直到日本也战败,这两幢楼房才回到中国人民手中。
解放后,这里被划归青岛疗养院。上世纪90年代初,身患多种疾病的母亲被安排到青岛疗养,就住在5号。我经常去看望母亲,楼里面的格局已改建成中式结构。大小适中的房间,阳光充足;宽敞的窗户外,鸟语花香。这是母亲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疗养。对于亲身参加过解放青岛战役的母亲而言,她非常满足。
宁武关路和函谷关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有一个口袋公园。公园里,一丛丛常绿的灌木旁,安置了几条供游人小憩的长木椅。春天,宁武关路的海棠花竞相绽放,这里便出现游人如织的场面。而马路对面的函谷关路12号,则成了游客们争相拍照的背景。
12号也是一个漂亮的大院子。里面石径通幽,花木葱茏,3株粗壮的云松像卫士一般,守护着一幢欧韵十足的乳白色楼房。楼房旧称马哈力大·安大斯别墅,建于1939年,外观呈双圆柱体,门前有高高的石阶。那些年,我经常从院子门口走过,黑色的大铁门总是紧闭着,偶尔敞开,进出的也是一些身穿制服、面容肃然的人。
一幢历经60年风雨的老房子,不会没有什么故事吧,只是我尚且不知。现在它的院墙上有一块标示牌——青岛多肉艺术博物馆。
如同青岛许多蜿蜒起伏的马路,函谷关路也不平直。它西边高,东边低,几百米的距离,见头不见尾。最高处起自6号和7号之间的马路段,从8号开始形成坡度,到12号有一个缓冲,再一路下坡,直至22号抵达坡底。
22号院是函谷关路最大的院落。院子里有大中小三栋楼房,大的楼房也是函谷关路上最大的建筑,原先有三层,近年翻新加筑了两层为五层;中的楼房三层;小的楼房两层。据说,楼房建于解放初期,主要供当时帮助我国建设的苏联专家疗养之用。
苏联专家撤走后,隶属济南军区青岛第一疗养院,编制为四疗科,现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青岛特勤疗养中心。院子里除了楼房,还有许多庭院树木:雪松、油松、泡桐、紫荆、丁香和樱花,楼与楼之间还有一片片绿茵茵的草地。对这里的环境,我非常熟悉,也很有感情,因为这里是我曾经工作多年的地方。
隔着马路,22号的对面有一溜平房,分别属于21号院、23号院、25号院。21号院和25号院属于青岛疗养院的职工宿舍,23号院是四疗科医护人员的宿舍。我初到科里工作时还单身,后来在23号院成了家,有了孩子。
那时候,我们宿舍院有十几户人家,加上单身的干部、战士,老老少少不下四十口人,大家彼此照应,互尊互敬,亲密的像一家人。1984年前后,小院的平房被拆除,扩建为三层小楼,用作医护人员办公室。院子里的各家各户就陆陆续续搬离,去了别处。
至于左邻右舍,总有几个印象深刻的。记得21号院有位姓刘的老中医,个头不高,干巴瘦,不拘言笑,但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因为擅长推拿按摩,凡是我们院子里孩子有头疼脑热的,总免不了麻烦他。我儿子两三岁时,有一天,上吐下泻,哭闹不止。
四疗科没有小儿用药,天又下着雨,我一时无措,抱着儿子去求助刘大夫。刘大夫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说不发烧,一番推揉按捏后,儿子很快安静地入睡。我掏出钱欲付推拿费,他一脸的不悦。我过意不去,隔了几天,买一些水果、点心送过去,刘大夫又让家人送回来。那个年代的人,重情义不重钱。
25号院有一对夫妻,也是热心人。女的姓宋,在青岛疗养院当护士。男的是公安,忘记了姓名。宋护士有一手编织毛线的绝活儿,经常教我们院里的女干部、女战士织毛衣,还不时送给孩子们一些亲手织的帽子和手套。科里两位老资格的主任,当了一辈子兵,碰到与地方单位打交道的棘手事,都喜欢找宋护士的丈夫商量。
公安同志总是不厌其烦地帮助沟通和解决。如今,刘大夫已去世多年,宋护士夫妻亦不知何在,那些往昔的人和事,只能到记忆中寻寻觅觅。
我在这里工作的那些年,函谷关路上没有专职的环卫工人。平日的环境卫生,都由各单位“自扫门前雪”。我们四疗科地盘大,人员多,尤其年轻人多,自然是能者多劳。深秋扫落叶,寒冬除积雪,科里除了值班人员,其他干部战士全部出动。从16号院门口到30号院门口,大家扫的扫,铲的铲,运的运,清理的干干净净,函谷关路的半条马路都让我们承包下来。
再往前走,是函谷关路28号。院子里有一幢别有味道的欧式两层楼房,建于1941年,旧称柯力司甘高别墅。从正面看,楼的建筑平面近似凸字形,花岗岩的筑基,明黄的粉墙,墙的拐角有长短不一的花砖围边,楼的顶部为腥红的斜坡屋瓦,一楼的正门前竖立着两根罗马式圆柱,楼的西侧二层有一个精致的小阳台。
我对这幢说不上什么风格的建筑颇感兴趣,几次推开虚掩的铁门,想进去看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我担心楼房的主人板着面孔说,非请莫入。
一墙之隔的30号,院子里铺着白色方砖,繁茂的树木遮住一幢建于1936年,极具西班牙田园格调的两层楼,旧称陆廷撰别墅。陆廷撰曾任民国时期交通银行济南支行行长。楼一层的外墙为橙色,二层的外墙为白色,波浪状的斜屋顶,连同其上细细的长烟囱,是与橙相近的橙红色,窗和门亦用白色。
亮丽的橙,淡雅的白,热烈与冷静,十分搭调。楼房最能体现西班牙建筑特色的,还有楼房南面二层的3个相连的拱形气窗;东侧一层宽大的矩形亮厅及顶部用铁艺做围栏的大露台。
这种大露台好看又舒适,欧洲的影视作品里常见。几年前的一天,我从这里经过,向来冷寂的院子里忽然喧闹起来、一打听,原来某摄制组在这里拍电视片。是啊,这么好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岂不可惜?
走到30号院,函谷关路基本走到了尽头。很多时候,我站在路边,忍不住回首,往事悠悠,思绪万千。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在走路,走自己的路。只要活着,路就没有尽头,路的尽头还有路。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