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群书作品 陈国富:给高群书算个命
@从女性来看的这整个事件和这整个历史的抉择,这其实是《风声》显得那么有人性的一个重要原因
@预测高群书的未来事业,我是没有能力的,但是我肯定他会在今后的中国电影圈里扮演一个角色。
@在大陆,抗日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在我来讲,它是一个要学习的过程,我要去了解历史。
在监制《非诚勿扰》之前,在担任《风声》导演、且因慧眼选中高群书而名声大噪之前,陈国富走过宝。8年前周星驰曾经把《少林足球》的剧本递给过哥伦比亚,当时哥伦比亚亚洲区制作部总监陈国富投了pass票。
“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一个足球的题材怎么能弄成功夫喜剧?不太懂。加上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对周星弛完全没了解,我不是他的Fans,没有完整地看过他的一部电影”
陈国富说,以前有的那种艺高人胆大,“以我对电影的一腔热血、应付起来应该游刃有余”的直觉式工作态度,就此变得谨慎。
但把已经写好剧本,定好明星的《风声》交给一直拍小片的高群书联合执导,陈国富承认,又是一次直觉式的豪赌。在此之前,他只看过高群书的一部电影。
陈国富戴黑框眼镜,老式分头,偏瘦,熨得妥帖的白衬衣里面露出白T恤的圆领口,白球鞋一尘不染。他安静地和一边说话一边吐烟圈高声谈笑的高群书坐在一起时,从画面到气场,对比都很强烈。
但实际上,陈国富“混电影”的日子,足足堪称半部台湾当代电影史和半部内地合拍片史。他的柔,是宁弯不折的柔——也是要有底气的。
童年读书无用论:念那么高学历干嘛
网上流传最广的关于陈国富童年时代的段子是,他小时候看家人卖皮鞋,总觉得推销是非常令人痛恨的事儿,自幼便立下志向长大后决不做小生意。陈国富的童年其实完全没有压力,父亲信奉读书无用论,全家四个孩子,连他在内,都没念过大学。和电影结缘,就是从无聊的童年开始。
新浪娱乐:网上流传的最广的关于您童年时代回忆的一篇访问,是说小时候家里面卖皮鞋的。
陈国富:是,我家是在台湾的台中的一个城市。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家里有鞋匠在做鞋子的,而且我记得那时候他们说做鞋都是福州师傅,说的方言我都听不懂。我那时候总看到家里人去跟客人推销皮鞋,客人穿上一双皮鞋,他就说:“你穿上这个皮鞋特别好看!
”、“特别适合你的肤色啊!”不知说真的还是假的,这令我很尴尬,我尽量不待在家里。爸妈想教我卖皮鞋,我就逃。我对于睁眼说瞎话这件事情特别尴尬,因为不管贩卖皮鞋,做任何成品行销业务,或者贩卖电影都会有这个部分,要虚夸地去鼓捣消费的欲望,我对直面这些事情是比较害怕的。
新浪娱乐:你读书好吗?
陈国富:不怎么读书。因为我们家里不那么逼着小孩子读书。我们家是很奇怪的传统,四个小孩没人上过大学,包括我和三个姐姐。我想跟父亲安于做买卖人的心态有关系,因为他觉得你既然最后都要做买卖,就好好学这个买卖就好了,念那么高学历干嘛,有时候他还说某某某大企业家没读过什么书,最后还不是挺成功的,挺有钱的,所以,就成了一个非常不书卷气的家庭气氛。
新浪娱乐:没有压力?
陈国富:没有压力,我有很大把的精力无从发泄。那时候都干了什么我回想不起来了,能回忆起的就是跟邻居,跟同学在家里扮美军打德军的游戏,挺无聊的。两个人就可以演一整出电视剧那种感觉。
新浪娱乐:你在整个小朋友的团队里是哪种人?
陈国富:挺安静,不出头的,也不作怪,不特殊。我祖父后来回忆说,他以前喜欢带我出门,因为带我出门特别省心。我不闹,把我带到谁家里,放在那个地方我就能坐半天,不会蹦、跳、打翻东西,不会。现在想起来有点压抑,不太正常——我觉得。
第一次导演经验:谁再当导演谁就是小狗
职校毕业后,陈国富认识了两个台湾的潦倒电影青年,一个叫侯孝贤,一个叫杨德昌。他和这两个潦倒青年一起组织“合作社电影公司”,立志一块拍电影。后来,侯孝贤和杨德昌都拍出了自己的电影,他却一直在两人的现场跑前跑后。第一次当导演拍《国中女生》的时候相当崩溃,拍完之后他发誓:“今后我再当导演我就是小狗!”
新浪娱乐: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压力呢?
陈国富:因为没念太多书,到了社会以后才有感觉。我都不是念的普通高中,念的是职业学校,学机械制图。因为这是职业学校里头最不吃苦的科。我报考之前研究过,机工、电工都要下工厂,我觉得机械制图最轻松,可以偷懒。
而且我当时上课也比较坏,交作业就让别人帮我画一张就行了。但当我离开学校就有问题了,该干嘛呢?选择什么工作呢?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也不可能干机械制图。所以就想怎么办?去补习个英文什么吧……其实都有点逃避责任,逃避面对现实。
但是,在学习英文的过程当中,把我跟对电影的热爱已经结合起来了。我学英文的方式就找很多跟电影有关的英文书看,不认识的单词就去查。生吞活剥,一开始肯定不是全然了解的,但是那种对电影的狂热就来了。
新浪娱乐:然后开始写一些影评什么的?
陈国富:对。台湾有个《同仁》杂志,就是一群电影爱好者集自己做的,不挣钱。其实那个杂志就是一张大纸,把它折叠起来,四折,就是一本杂志,油印,有钱就出一期,没钱就算了。我写的第一篇影评是评美国的低成本的恐怖片,讲僵尸的,写了2000多字。
新浪娱乐:第一次走进片场是什么时候?
陈国富:我真的到电影的拍摄现场是因为认识了侯孝贤和杨德昌,当时他们也很潦倒,我们在那种状态下相遇,聊得来,觉得特别温暖。侯孝贤拍《冬冬的假期》,我就开始到现场去陪他拍戏。但是第一次进片场,我觉得挺无聊的,完全不在状况内。
就觉得电影怎么是这么一个磨人的制作过程。布光布老半天,因为我不懂,就不知道这个奥妙在哪儿。但其实我自己真正的第一个片场经验是杨德昌拍《恐怖分子》,那部戏我帮他改剧本。每天的拍摄我都在,后来帮着做配音。等于我一下子就被推进电影的制作过程里,没有什么观摩,或者在课堂里学习。直接上来就是实战,一下就跳过去了。
新浪娱乐:第一次自己当导演也是这种状况?
陈国富:对。我第一次当导演拍《国中女生》,每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工作人员一路想叛变,投资老板对我也不够信任。我记得开机拍到第三天的时候,两个老板跟我说:“陈国富,剧本我们已经改好了。”我完全傻掉,我都已经开机了,你说剧本改好了什么意思啊?我坚持不看那个剧本,继续拍我的,压力非常大。
所以我当时对于自己没做到,没做好的事情特别懊恼,那种懊恼积累多了就会产生一种对不起电影的那种感觉。所以,电影完成了以后,就说过这么一个话,我说我不当导演,要是再当导演就是小狗!
新浪娱乐:《双瞳》出来的时候影响很大,是特别被认可的一个作品。但是这个作品之后,休息了特别长时间,说有一次其实也有筹备拍片,已经几乎要开机了,是怎么回事呢?
陈国富:是一部投资不那么大的电影,我当时想很随性地拍一个奇妙的故事。它是黑帮片,但里面的黑帮完全由女性来扮演。不是喜剧,本子已经写好了,但是我找不到特别让我觉得兴奋的演员组合。其实我不需要明星类的,但我需要一些演员有这种感觉,我需要的女演员是,不觉得我今天是来反串或者来做莫名其妙的事情,要真的觉得自己是黑帮。而且那个社会,男人是附属于女人的。但是演员不对,所以我自己喊停了。
阴柔的来历:我宁可用女人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
陈国富的电影,喜欢从女性的角度切入去看世界。但其实他没怎么谈过恋爱,也没结过婚。与其说他选择了女性视角来看世界,不如说女性视角选择了他。
新浪娱乐:老大的男人?好像是从女性的角度讲故事。
陈国富:我一直有这种倾向,过去我还愿意参加什么电影节的时候,国外的媒体也会经常问我这个问题。我总是说一些小时候的事儿。
新浪娱乐:你老说什么小时候看姐姐的杂志。
陈国富:对。我小时候跟姐姐一起看《皇冠》、《姊妹》(台湾女性杂志),里面有琼瑶小说,也触及很多女孩子关心的问题,像接吻会不会怀孕之类,第一次该怎么办等等,也有东南亚的女孩写信征求笔友……还附照片,我觉得非常有趣,花很多时间看这些和武侠小说,这些阅读像我的秘密花园。当然我也像其他男孩子般玩骑马打仗,但成长过程中,女性的园地还是很重要的构成元素。
新浪娱乐:可是现在离小时候已经很远了。
陈国富:不过那也是真的。
新浪娱乐:你结婚了吗?
陈国富:没有。
新浪娱乐: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陈国富:没有。(为什么不?)我这方面还是……谨小慎微吧,应该这么说。
新浪娱乐:这有什么好谨小慎微的?
陈国富:就像宣传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会选择躲在幕后?我想我这样的人对于陌生的环境一定会有一种紧张感。同样,在人际关系上也会保持这种紧张感。
新浪娱乐:那你对女性这种独特、敏锐的触觉来自于什么呢?
陈国富:我记得我以前看到过一个报道,说日本的老导演叫小津安二郎大半辈子都在拍父亲怎么把女儿嫁出去的故事,但小津安二郎这辈子从来没有结过婚,他也没有任何的女儿,因此他也不可能有老父亲嫁女儿的体验。我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像一般读者一样感到震撼,但是另一方面我也能理解和想象这样一种创作生活,我不能说我对女人多么的了解,但是我很愿意用女人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或者说我宁可用女人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多过于用男人的角度看这个世界。
因为我觉得女人比较接近大自然,比较接近这个世界原来形成的方式。当然,我们今天可以概念化地去形容一个女人,但生活里头你可以发现,相对多的女性比较忠于她自己。什么意思呢?她今天如果感觉什么对她生存是有威胁的,一定是奋力反击。
但是男性呢就会被包裹着很多抽象思维。该不该?对不对?目标是什么?能不能在人群当中脱颖而出?我到底是当领导还是当属下?我在这场竞争当中到底能不能获得肯定?当然,这个没有错,因为正是这种想太多的概念在推进我们整个文明的过程,但是我觉得它带来的一个缺憾就是我们越来越离开生存本能了。
因为生存原本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从女人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就会多么得美好,但是我愿意去做一个平衡的元素。
这个世界还是过于雄性,大部分的领导人都是男的,大部分企业的总裁都是男的。我觉得如果多一个角度去从女性、阴性地角度来关照我们内心里头的需求的话,可能整个更和谐一点。当然,这还是有点概念化,我有这么一个倾向以后,要被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只好用一点我仅有的知识能力去分析,我到底为什么呢?当然,追根结底地去说,我是选择女性视角的人,也是被女性视角所选择的人。
给高群书算个命:我肯定他会是中国电影圈里的一个角色
新浪娱乐:所以,你和高群书导演合作,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们刚刚还在议论,你们俩坐在那儿,就是完全两个极端,他是《命案十三宗》那种特糙的,您带着台湾文艺范儿的。这个我一直觉得特别有意思,你选择他合作也是一种平衡吗?
陈国富:当时没有考虑到这些平衡,因为不认识他。就是跟他合作之前,生活当中毫无交集,而且对他的作品也不理解,我只看过《千钧一发》,我就开始跟他谈《风声》了。
新浪娱乐:之前他拍的那些电视剧,你没看?
陈国富:没看过,就是谈过合作以后,他才把他以前的作品给我了,我当时就开一个玩笑,我说如果我都做完详细的资料以后,说不定我就不找你做《风声》了。因为有时候了解太多以后,就会有顾忌。凡事一场豪赌吧,我们这场合作是一个豪赌。没有算计,天真地去做这么一件事情,但是至于说到相互的搭配,事后我也感觉到了。
新浪娱乐:《千钧一发》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你呢?是他那种逻辑性吗?
陈国富:有两个,一是他对角色的那种体贴是我在大陆电影里极为少见的。《千钧一发》我看了以后觉得挺奇特,虽然用了大量的所谓非职业演员,但是每一个人的面目栩栩如生。二是他能把这么简单的故事拍的有紧张感。这两个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
可能有别的导演有更好的票房记录,有更多吸引大明星的因素什么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是这个导演跟我一起做这个案子的话,《风声》会成什么样子呢?这个问号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让我充满期待。当然,我后来发现你刚刚提到的一点,他其实是特别阳刚的,我后来越看他的作品越发现他是阳刚的。
我又是偏女性的角度,所以《风声》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结合,谍战类型来说它其实是偏女性视角的。所以,从剧本已经认识到这就是一个跟过去类型片有很大的不同的电影,因为它不仅描写这个英雄是女性,而且它有很多的视角是从女性来看这整个事件和这整个历史的抉择,这其实是《风声》显得那么有人性的一个重要原因。
新浪娱乐:可是高群书没有控制大投资的经验,这个不重要吗?
陈国富:我有最坏的打算。我想象过,投资人可能就不干了,会说那我们自己找一个导演,不用你陈国富了,也有可能。但最坏的打算究竟又会怎么样,我没有答案。我必须要用一种上战场的心情去想这些事情。所以我根本不去想。
新浪娱乐:以您的经验来说,像高群书这样的导演,他拍这个戏的难度到底在哪里?您当时应该对这个有充分的了解。
陈国富:我觉得你说的规模会是一个挑战。不是金钱数额,是讲金钱数额带来的那些东西。我当年拍《双瞳》的时候也要面临这个问题,要完成所有技术的指标,那些东西可能是我过去的团队完成不了的,我就必须得找香港人,找澳洲人一起来干。
我得跟他们沟通,得支配他们,最终把我自己提到那个位置来检查每一个技术环节。所以,对高群书来说一定也有这么一个环节。他必须先学会怎么样树立他的权威。他来做导演,首先得把导演的角色演好,不能让人家觉得我胆怯。但电影的天地太宽广了,我完成了这个,又要走入下一个新的阶段了,这个阶段一定还有很多东西是我过去没经历过的。这还是得有一个这样的既自信又谦逊的过程。
新浪娱乐:你做了多年的监制,都说你是电影圈中一流的眼力,你觉得高群书他今后会走成什么样?
陈国富: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因为这个我让他算命的。
新浪娱乐:他经常跟我说,我会是中国最好的商业片导演。你觉得呢?
陈国富:我觉得每个导演有每个导演给自己定位的方式,像我永远不会把“最”放在我自己身上,我既不会说自己是最寒酸的,也不会认为我自己是最张狂的,可能这个绝对概念在我心里面是不存在的。但是我懂得欣赏这样子的人,比如说当他这样讲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好玩,那个导演能把自己定位为“最怎么样的”,我觉得这不仅是自信,这也是一种表述方式,他既然有这种表述方式,这种表述方式一定会传达在他的作品里头,会有一种极端性格,会有极致性,这种极致性会带来很多的戏剧性。
预测他的未来事业,我是没有能力的,但是我肯定他会在今后的中国电影圈里扮演一个角色,因为哪怕今天没有《风声》,就凭着《千钧一发》,他也会是一个角色。因为他只要朝着《千钧一发》的方向继续做下去。
新浪娱乐:什么样的角色?
陈国富:这个怎么概括和形容呢?你不会看到第二个高群书。我的印象中,有一次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说他就希望拍温暖的小品。我觉得这个是挺了不起的志愿。如果中国多一些这样子的导演和志愿的话,我们就可以期待更多的大作品。他必须要有这样子谦卑的愿望,才有可能拍出大作品。
拍主旋律商业电影:我完全没有包袱
一个台湾人,为美国公司做了多年的商业片,却在大陆拍成了一部主旋律的商业片。而在此之前,主旋律这样一种“大陆抗日”的主旋律题材,对于他,全然陌生。
新浪娱乐:我记得以前我们看一些好莱坞的电影,看完之后发现它其实是很宣扬美国主旋律的东西,就会说什么时候中国的主旋律能拍成这样。我看到《风声》的时候,我觉得是看到了我们所说的这样一种片子,它其实特别主旋律,但是它的商业外衣穿得很好。我想听你讲讲是怎么结合这两者?
陈国富:有观众问过一个问题,他说你觉不觉得片尾太煽情,我说我就是要煽情,这样一部电影后来不煽情的话就不成立了。就好象看《蜘蛛侠》或者《全民超人》,它要煽情的,所以,我们就不要对煽情遮遮掩掩,你总不能说看完那些美国片特傻,最后主角出来,大家鼓掌的时候你觉得你能接受,看完中国电影之后你流下两行感动的眼泪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跨过这个阶段,我们也可以弄一些比较激动人心的电影。可能这个就是你说的把主旋律和商业片结合在一起的那个起因。
但是,把很多中国人的历史,中国人的集体经历,这些东西放在这么一个通俗电影里头,是很难消化的。我怎么让它变成是一个观众既看得过瘾又能激发士气的东西呢?我们必须从我们的民族里头把这个东西找出来。这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概念。
另外,它的技术手段必须全然是现代版的。刚开始拍的时候,高群书曾经正经八百地问我:“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来拍?是不是像过去中国大片一样,把镜头摆得稳稳当当的,这样才会像大片呢?”我说:“不要吧,我们大量手持吧,这种手持会给人一种急迫的临场感。
”他听了也很高兴。包括我们提到,这个电影的节奏必须要非常得明快。从这些小小的决定看起来,可以说是在为观众服务,但另一方面作为创作者,这是贴近我们认为现代电影应该有的面貌的。
新浪娱乐:关于主旋律这个东西,你有概念吗?
陈国富:基本没概念,因为我看到主旋律都不是现在的主旋律或者中国观众熟悉的主旋律,我看到的都是以当时专业影迷来看,可能是《红色娘子军》,可能是《舞台姐妹》,那些东西其实对我的影响是很深的。我身为从台湾过来工作的电影人,我的文化背景还是特殊的,抗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很新鲜的。
我从小到大,在台湾的教育环境底下长大,台湾被日本人统治的时间很长,我跟大陆民众的体会不同,我父母小时候在学校都是学日文的。所以……怎么讲?在大陆,抗日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在我来讲,它是一个要学习的过程,我要去了解历史。
《风声》对我来讲不只是一个类型故事。我为了要说好这个故事,做了大量的资料搜集,包括当时国民党抗日,地下党的抗日,共产党的抗日,包括汪政府如何背叛这个国家,我必须一点一滴地去重新体会,我自己是抱着这个热情去说这个故事。
我一再被这些资料感动,而且我认为这些信息要传达给观众。因为我自己庆幸,我的工作可以让我重新体会一次这种经历。
电影当然它也可以只是娱乐,但它免不了在做文化散播。你刚才说了很多好莱坞的主旋律,其实它巩固了一代又一代美国人对他们国家的认同。所以,对我来说,我完全没有你说的以前中国那些主旋律片子的包袱。
新浪娱乐:所有如果要让您说主旋律片和商业结合的所谓经验总结之类的,其实是不存在的?
陈国富:我这么说好了,我觉得《风声》是一个开始。中国的电影人今后可以更自信一点。如果老在那儿想主旋律,好可怕,怎么弄?学这个不行不行?观众肯定不爱看。或者你想说我要商业,怎么向西方取经,或者模仿某个导演什么手法什么的……如果一直往这种不自信的方向想,就不会有成熟的作品出来。
首先要先自信,你讲所谓民族气节的电影,70年代就有很成功的作品,《李小龙》、《精武门》,打日本人,过瘾吧?所有人都觉得过瘾。但你看《风声》,距离《李小龙》有多远的距离。
这个年代的长远代表的不只是时间,还有它的自信心,对于拍电影的人来说是那种自信心。《风声》电影的制作方法是它敢向任何一个国家的商业电影手段挑战,它任何一方面没有逊色,不一定要靠中国功夫,可以在智慧,在勇气,在意志力各方面都可以呈现我们的英雄人物。
从《李小龙》到《风声》,我觉得是该到时候了,我们可以缅怀过去那些先辈们的努力,但我们也可以走出那种阴霾,不要一直那么悲情。我们现在所有的物质手段都具备了,可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