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残年儿童故事 风烛残年的小故事
听说,三爷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在,也没有谁知道他是几时几刻走的,当他的老伴儿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人是死着的。没有子女的左右陪伴,也没留下什么遗嘱,就这样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走了,或许带着遗憾,或许带着失望,但是肯定没留下什么遗产。
村里别人家的老人临走了身边还有个子女给送终,多少还有个像样的衣服穿着,也算风风光光的,很体面。而他呢,可能还是一副胡子邋遢的样子,或许身上还穿着那件裹了大半辈子的衣服。老无所依,走了,也就只能这样简单。
三爷和我爷爷是同辈人,也生活在我们村很多年了,村里人常称他为“三老汉”。他和老伴儿是顶头象(方言,即属相不合之意)。虽然俩人向来不合,吵得厉害,甚至打架,但是从未离过婚,分居了大半辈子,三爷住在正房,他老伴儿住偏房(也是厨房)。
虽然俩人分居,吵吵闹闹过日子,但是他老伴儿做了饭,或是烙了馍,还是会一顿不落地给他送去吃。前些年俩人还养着一头牛,一起种着他家里的几亩地呢。等到他腿脚不能行动了,牛也卖了,地他老伴儿一个人依旧种着。老伴又把他安置在她的那个房子里照顾着,毕竟相依为命过了大半辈子,即使曾经又吵又闹,但是感情还是有的啊!
大儿子不在村里多年了,印象中只见过他一次。二儿子虽然生活在一个村,但是和老俩人分家有多年了,还好离得很近,在家的话多少可以照顾一下。不过,这二儿子媳妇早就跟人跑了,因为嫌穷,前些年离婚了。小孙子也跟着二儿子的前妻走了,留下一个大孙女给二儿子,二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家里空荡荡的,房前园子里荒草凄凄的,家也没有个家的样子。
在村子人眼里,三爷是个好嗜酒,爱吹牛的人。前些年,曾听人常说,“那个三老汉没人的时候走路好好的,一见到人走起路来就一跛一跛的”。也常听村里人骂某人说“某某和那三老汉一样,光爱吹牛皮!”
前年过年,我和我叔去他家拜年。西北的冬天,本来就已经让人觉得很萧瑟了,一进大门,两间落寞的土房子映入眼帘带来的又是几分荒凉感,没有红灯笼,门墙上也没有对联,也闻不到一点的年味,更别提过年的气氛了。进了屋,虽说烧着火炉呢,却没有温度,冷冷清清的,屋内就三个人:他、老伴儿、孙女。
三爷裹着一件穿了多年的旧棉袄,呆呆地坐在炕头,老伴儿忙着招呼我们坐下说话,孙女找出来了家里唯一的年货:两三斤西瓜子,招呼着我们。大过年的,别人家的儿子儿媳妇从大老远来了,女儿和女婿也来了,孙子们满院子跑着,叫着。而他家只能这样冷清着。过年,只会让他们心里更清楚,自己的日子又少了。
去年过年,我和二姐几人去三爷家拜年。他家还是原来的样子,过年还是和去年过年一样,三爷依旧呆呆地坐在炕头,胡子邋遢的样子。
家里穷,老俩人都属于村里的低保户,每个月也可以得到一些政府的补助,多少也能维持着生活吧!据说,老俩人的养老是有分工的:三爷归大儿子管,他老伴归二儿子管。但是具体的谁又知道呢?反正他走的时候身边没个人在。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或许,这样一来,大儿子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他老伴儿呢,或许以后还是像从前一样领着低保继续着余生日子,只是少了一份负担罢了!等她走了,留下的遗产最多也就是那个老庄院和几间土房子!对于这点家产两个儿子也不会争吧!
村子里的老人走了一大半了,或许,像三爷这样的老人还有好多吧!
我高中的时候,在校外租房子住,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院里的还有一位带着小孩的老人。
第一次见到老人,是我们报完名去小院里看房子的时候,他坐在台阶上笑呵呵地很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我当时以为他是房东家的老人呢。老人的双腿是残疾的,戴着假肢,走起路来还得依靠双拐,一瘸一瘸地。出远门了就坐一个手摇式的轮椅车,它就放在门口的简易仓房下面。
军训的日子里我们慢慢交流多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老人和我一样都姓陈,那个小女孩是他的孙女,而他俩并不是房东家的人,而是为了避“难”才来到这儿借住的。再后来,我才知道,老人没有儿子,家里找了一个上门女婿,身边这小女孩说白了就是女婿的女儿,女儿和女婿想要一个男孩儿,又怕政府计划生育抓得严,毕竟当时二胎政策还没开放呢。
于是老人不得不带着这个孙女来到这里借住,躲避。当时房东夫妇在不远处收废品,住在收废站,老人也算帮忙看家了。尽管我们住的房子都是会漏水的,老人没地方去,也只好在这里将就着。
老人每天的生活很简单。
每天早上早早地起来生火喝茶,完了就晒晒太阳,中午了就给他和孙女做饭,听院子里的学生们聊天。下午睡睡觉,晒晒太阳,坐在门口看看校门口的车流行人。没有电视机,晚上吃完饭了老人就在屋门口坐一会,天黑下来了就带着孙女上炕,打开收音机听会广播,等我们下了晚自习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睡熟了。
老人的午饭和晚饭也很简单,就是几块土豆和几片面,很少看到他做的饭里面有蔬菜和肉。不过老人经常笑呵呵的,听我们院子里的学生们聊天,有时候给我们说着他一天的所见所闻。
老人喜欢秦腔,每天喜欢哼几句。若是赶上附近有戏剧演出,老人肯定会去的。若是我们中午回来老人不在院子里,轮椅也不在,那肯定是去戏场看秦腔了。演戏的地方离我们院子比较远,老人带着他孙女,每次都是摇着轮椅去,又摇着轮椅回来,尽管累,但他依旧高兴着。
“您今天去哪里了啊?”晚上回宿舍做饭的学生问老人。
“去春场哩看秦腔了,演着美得很呀!”老人笑呵呵地答到,又不时地哼几句。
“哦,我说怎么中午你不在呢”那学生说罢就忙着做饭,等会还得去上晚自习呢。
老人笑呵呵地,依旧说着看戏听秦腔的事。
再后来,房东家里要修房子了,我们住的房子都要拆了。老人搬走了,回家了。老人走的时候我们都没能和他告个别,虽然在一起住了两年,但是他和大家相处的很不错,同住一个院子里,时间久了大家也有了感情。老人这一走,如今有五年了,我们谁都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听说老人常提起我们,打听着我们。
再后来,听说老人病逝了。
风烛残年,享受不到天伦之乐的人生,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