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的失落法典 西鄂尔多斯的“守望者”

2019-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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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山间精灵的守护者.为大山做家谱的牧人.追寻恐龙足迹的蒙古族汉子--在广袤的西鄂尔多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在鄂尔多斯西部的鄂托克草原,他们数十年如一日,披星戴月.餐风饮露,与大山相伴,与自然相守,只为脚下的土地有历史在未来流淌,有绿色在山间徜徉.时间见证,他们的梦想,迸发出了最深沉的爱的力量.守望者的失落法典 西鄂尔多斯的"守望者"阿日并:山间精灵的守护者"几天看不见那些'调皮的孩子',心里就会空落落的."风吹日晒的劳作,阿日并老人脸上已爬满了深深的皱纹,可说起那些山中

山间精灵的守护者、为大山做家谱的牧人、追寻恐龙足迹的蒙古族汉子……

在广袤的西鄂尔多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在鄂尔多斯西部的鄂托克草原,他们数十年如一日,披星戴月、餐风饮露,与大山相伴,与自然相守,只为脚下的土地有历史在未来流淌,有绿色在山间徜徉。时间见证,他们的梦想,迸发出了最深沉的爱的力量。

守望者的失落法典 西鄂尔多斯的“守望者”

阿日并:山间精灵的守护者

“几天看不见那些‘调皮的孩子’,心里就会空落落的。”风吹日晒的劳作,阿日并老人脸上已爬满了深深的皱纹,可说起那些山中“精灵”,他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阿日并是鄂托克旗棋盘井镇的牧民,因平日里爱好摄影,闲暇之余经常到镇区周边的黑龙贵山采风,偶然与生活在山里的岩羊结缘,因此还得了一个亲昵称谓“岩羊爸爸”。

守望者的失落法典 西鄂尔多斯的“守望者”

阿日并发现山里的岩羊后,便开始将摄影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这些“精灵”身上,并对其进行细致观察,发现母羊在哺乳期时,存在奶水不足的现象,导致小羊羔总是吃不饱,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给这些岩羊送水。

送水之路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陡峭而又崎岖的山路,行进十分困难,路的两旁或是陡崖峭壁,或是深沟险壑,这样的山路徒步行走已是气喘吁吁,更何况还要负重几十斤的水桶,体力消耗可想而知。不仅如此,山间行进,水桶一碰就洒,20斤水变成15斤、30斤水变成20斤……当年的阿日并已经58岁。

“就是喜欢,而且这也是我们的财富,保护好了,人们会看到更多的岩羊。” 阿日并淡淡地说。

阿日并老人先后采取了摩托车运水、铺设简易水管、碎冰等办法,持续为那些岩羊送水8年,风雨无阻,即便是到了寒冷的冬季依然如此。

就是那份简单的喜欢, 阿日并老人像看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守护着生活在黑龙贵山里的岩羊。通过他多年的细心呵护,如今,山里的岩羊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岩羊的数量增多了,当初,上山十次也就能看到三四次,现在基本每次上山都能碰到,从过去的几十只已经增加到了几百只。再就是变得不是很怕人了,特别是我,有时候靠近到几米的距离都不会跑掉,用手机就可以近距离拍摄。而且膘情也好了,因为没有人猎杀,不用到处逃,岩羊日子过悠闲了,体重逐渐增加。近些年,由于保护力度加大和大家的保护意识普遍增强,偷猎行为看不到了,岩羊雌雄比例也协调了。” 阿日并说。

这些年,阿日并老人送水路上骑坏了2辆摩托车、换了4个摩托车油箱,更换了4次水管,养育这些“孩子”的每一天都成了人生经历中弥足珍贵的记忆。“岩羊爱听音乐”,阿日并用手机放着音乐,岩羊就在旁边转悠,也不离开,他便用摄像机记录岩羊的点点滴滴。老人说,有了这些珍贵的画面,当他有一天爬不动山的时候,坐在家里打开电脑也能随时看到他的这些“孩子”。

额尔定巴特尔:

为大山做“家谱”的牧民

“这些都是大自然留给我们的宝贝,一直延续至今,不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多少方便。我要把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棵古树、每一口井、每一座敖包全都记录好,为子孙后代们将来有个追寻。” 额尔定巴特尔说。

额尔定巴特尔是鄂托克旗蒙西镇巴音温都尔嘎查的牧民,在近年来运用GPS定位系统进行草牧场确权的营生中,他萌生了一个“人生工程”——为他生活的地方,所有的山川、河流、古树、古井、敖包进行GPS定位,并从老人口中寻得当时的名称。为此周边的乡亲们都亲切地称他为:给大山做“家谱”的人。

多年来,额尔定巴特尔从老人们口中听说了很多山川的名字和故事。最初,他以照片的形式记录。渐渐地他发现,照片只能暂时记录,要想让山川永久留名被更多人知晓,还得想更好的办法。2015年底,额尔定巴特尔在草牧场确权的时候接触到了GPS定位系统,让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用GPS定位来保留大山的记忆?这样大家从手机上就可以找到想要去的山峰。

想法有了,额尔定巴特尔和妻子商量后,妻子表示很支持。得到了家人的支持,说干就干,没想到这一干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航拍图看阿尔巴斯山,山连山、岭接岭,一个又一个山头形态相似、参差不齐,先从哪里着手?

额尔定巴特尔首先选择对自己熟知的山头进行定位。每一座山,额尔定巴特尔都要亲自爬到山顶进行定位,这样精确度会更高,但是对他的体力也是一种考验。于是,在阿尔巴斯大山里,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背着背包奋力登山的中年男子,不用多想,大家都知道是额尔定巴特尔又去给大山定位去了。有人觉得,爬上山顶才定位是额尔定巴特尔“最初的热情”,让人意外的是,他一直坚持了下来。

由于常年在山路上行走,额尔定巴特尔的脚长了厚厚的茧。但是,因多年和大山的 “相濡以沫”, 额尔定巴特尔说,“我愿意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走不动了。”

周边熟悉的山头定位完了,额尔定巴特尔开始向更远的山头“进发”。路太远,他决定开车去“探访”。平日里,只要听到哪个老人说起哪座山头的名字,额尔定巴特尔一定会驾车去找到,如果不确定,他会拍了照、录了像拿回来让老人们看看是不是,然后再驾车去。

为了给更多的山头定位命名,额尔定巴特尔还组织了一个“老人团队”,这些老人专门为他提供山川等的历史名称和故事。“老人团队”本来有60多人,近几年有几个岁数大的去世了,“他们走了,也带走了大山的故事。

”额尔定巴特尔很惋惜,同时也意识到“打点”任务其实很紧迫,他不能让那些山头成了“无名山”,于是,他几乎每天都出去,尤其是冬天和禁休牧期间,他一出门就是五六天,家人担心他,山里又没有信号打不通电话,妻子只能日日从他回来的方向瞭望。

不到3年的时间,额尔定巴特尔的汽车就跑了10万多公里,山里的路不好走,许多路,额尔定巴特尔是用双脚走过来的,他已经走遍了鄂托克旗原阿尔巴斯苏木的8个嘎查,那里所有的山头他都登上过。

“我爬过最高的山头是乌仁都西山,海拔是2149米,2000多米的不算多,大多数是1700多米的。”对他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额尔定巴特尔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还有多少山头没有打点定位。额尔定巴特尔说,在未来的日子里,要一直为大山打点命名,直到他走不动为止。

巴特尔:

守望“神鸟足迹”的蒙古族汉子

古生物化石的探寻者、古代岩画的搜寻者、野生动植物的记录者——巴特尔, 一位守望鄂托克草原的蒙古族汉子。

“化石为我们揭开古老地质时期地球上生物活动以及环境状况的秘密提供了线索和证据,可以说它是生命历史的档案。例如,可以通过恐龙脚印的深浅,推测恐龙的体重;由脚印的形态,可推测它是食肉或是食草,是陆地上跑的或是能在水中游的。”巴特尔特别专业。

在20多年前,巴特尔只是鄂托克旗基层文化站的一名普通职员。

巴特尔1959年出生在鄂托克旗查布草原陶利嘎查。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生活在这里的牧民们在游牧时无意中发现了许多神秘的足迹,这些形状似大鸟脚印的足迹,被牧民们称为“神鸟的足迹”, 认为是天上的神鸟飞落人间留下的吉祥祝福。

八十年代初,内蒙古博物馆相关专家实地查看了这些“神鸟足迹”,确认是恐龙足迹化石。此后,地质专家和古生物专家纷至沓来,查布也因此受到国内外生物界的关注。1994年,巴特尔也成为其中一员,走上了他儿时的梦想之路——探秘“神鸟足迹”,开启了他长达25年的古生物化石探寻之路。

让他最为难忘和自豪的就是2001年的大规模普查,那年他组建了田野调查组在全苏木区域内进行了规模性普查。普查历时50多天,行程4000多公里,不仅掌握了原查布苏木恐龙化石分布的第一手资料,还在野外调查中首次发现了一只长98厘米、完整的伊克昭龙(鳄类)骨骼化石。

古生物学听着很浪漫,就像电影《侏罗纪世界》里的主角骑着摩托牧龙狩猎,但事实上巴特尔的探寻之路,只有想象不到的辛苦:在泥浆和大雨中敲击着岩层,在铁板烧一样的岩壁上临摹标本,或在摇晃的皮卡车上作为“人肉垫子”保护着化石。

20多年里,牧民们几乎每天能看见一个拖着残腿、拄着拐杖、仔细勘查的蒙古汉子穿梭在草原深处。巴特尔走遍了查布3343平方公里的高山草原,完成了8个恐龙足迹分布点的测绘工作,先后搜集到恐龙(鳄类)骨骼化石两件(不完整),各类哺乳动物、龟鳖类、鱼化石达千件以上。

这些恐龙足迹印痕化石,不仅是研究恐龙种群分布、生态习性、形体类型的珍贵实物,也是恢复古地理、古气候、古生态环境的可靠依据,同时也为鄂尔多斯查布恐龙博物馆的建成奠定了基础。

2002年,鄂托克旗政府投资45万元建立了恐龙博物馆,近400平方米的展厅内,陈列着生物化石标本、民俗文物、野生植物标本达3000多件,还有图片资料1900件,其中不乏珍贵的实物标本。所有的标本和图片展示了古生物化石、历史文物、植物标本、民俗文化、宗教信仰的历史渊源和发展轨迹,供人们免费参观。这是当时全国第一个乡级恐龙博物馆,巴特尔则当之无愧地成为了馆长。

那些图片和标本都是巴特尔十几年来搜集整理的结晶,是他全部心血的聚集。该博物馆也是全国首家由个人出资搜集展品兴办的乡(苏木)级自然博物馆,可以说,没有巴特尔,就没有查布恐龙博物馆。2006年,巴特尔与他人合作撰写发表了论文《内蒙古查布地区白垩纪巨齿龙足印化石》。

25年的时间里,巴特尔不仅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古生物化石的探寻者,还是优秀的古代岩画的搜寻者和野生动植物的记录者。

截至目前,巴特尔共发现22处、共1000多幅岩画,这些岩画从新石器时代到清朝末期,内容多为动物或狩猎、放牧的场景。经过多年的搜集整理,他与人合作编辑出版了《祖先的印记——鄂托克岩画》。该书主要介绍鄂托克岩画的分布情况,包含了图片400余张,约20万字,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岩画,同时,岩画也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并采取措施加以保护。

从2003年至今,巴特尔在鄂托克旗范围内共采集野生植物标本440多种2384件,拍摄了1万多张图片, 包括许多濒危物种。经过多年拍摄,他完成了《鄂托克生物资源》 一书的编著工作,该书收录图片近500幅,记录植物 320种、动物30种,并且这些物种全部通过了内蒙古大学和内蒙古农业大学专家的鉴定,这些图片展现了鄂托克草原上美丽真实的动植物形象,展现了鄂托克境内珍贵的自然物种,也让人们对其中的濒危珍稀物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具有较高的艺术和科学价值。

巴特尔,在一石一岩、一草一木之间奔波,每一个脚印都是他深爱这片草原的见证,每一滴汗珠都是他留给这片草原的润泽。

记者手记

岁月无痕,爱有拓印。阿日并、额尔定巴特尔、巴特尔,他们把对草原的大爱化作对岩羊的守护、对大山的守望和对生命之源的探究与保护。

当鄂尔多斯在美丽中国的版图上按下生态文明建设的“快进键”,绿色早已成为高质量发展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最美底色。是阿日并、额尔定巴特尔、巴特尔们,让这底色更浓厚、更深沉,时代会为这些默默奉献的“守望者”点一个大赞。